第二章 节蛛丝(1/2)
语兮听着明棣言辞里的暗讽,倒也不在意。手袖叠了叠,谈笑道,“婉梅自知比不得蔻丹公主,只是八哥不肯给婉梅一个机会补偿,看来婉梅也只好去找六哥诉苦了。”
明棣的神色随即变得像是吃了黄连一般。他微张着口看着面前与记忆里有些不一样的女子,那含笑浅浅的话音也似乎有了变化。她没有用她那个如今声势逼人的夫君作盾,反倒在这儿像是个寻常小妹般同兄长耍性子。
明棣有些摸不清她这话只是玩笑,还是已经觉察了自己与老六更大的差距,准备站队。但是眼眸轻轻滑过那个自查芝箬身前回望过来的男人,他会甘于人下?而且还是一个觊觎他女人的人下。
明棣正要开口接话,语兮却已抢先偏头看向了他身后的白浅,“王妃嫂嫂的气色似乎不大好,是夜里没休息好吗?”说着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眸就颇有深意的转向了明棣。
若是从前,以白浅的性情,听语兮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份被自己踩了一头,定然会有一番冷嘲热讽,毕竟语兮曾经“提点”过她,她是个外人。
可一别数月,外人一说早已行不通。同为皇族女眷,白浅算下来还要比语兮更尊贵几分。但她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她莫名收起了那些外露的小姐脾气,沉默寡言,听到语兮的关心,也只是微微抬眸,眸中闪过什么不及抓住的意味,便重又垂了下去。
语兮想不通白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毕竟上一次相见,围猎之时的白浅虽已不那么跋扈使性子,却也不至让人预感到她会蜕变成如今这样。思绪急转,就见明棣垂在身侧的手不觉微微握紧,就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不等三人再有什么交流,已有人来此打断。钟鸣拱手在前,向着语兮的背影道,“夫人,王爷和王妃准备启程了。”言罢又是客气的向明棣和白浅行了一礼。
既然不便再做深究,语兮自然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想着总归是嫁为人妇,让白浅有了改变,当下笑了笑,手一抬,那边钟鸣直身,她顾自解释,“我家王爷唤我,这厢便告辞了。”言罢欠了欠身,转身就扬手由靠上来的怜儿搀着,随钟鸣与那边的两人汇合。
查芝箬看了眼笑语晏晏向她屈膝致礼的语兮,一手扶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眉眼一划,便伸手搭上燕晴的手臂,回身跟着先一步迈步的男人去了。
在原地直起身子的语兮朝钟鸣笑了笑,本无甚波澜的心却掀起了些许浪花。他似乎,并不意外看到明棣和白浅的异常。
高夕听手下的小徒弟附耳所报,看了眼正在对弈的皇帝和璟王,一时有些为难该不该将此事上奏。本想悄悄退出去,先行在外截留,谁知心思本在棋局上的帝王忽然随口问了一句,“高夕,谁在外面?”
伺候多年的老太监自然晓得皇帝的脾气,瞥了眼一边也疑惑抬头的璟王明霍,高夕不敢怠慢,作揖回话,“是燕平王领着王妃和郡主在外求见。”
皇帝闻言,果然眸色微沉。此刻晚宴尚在准备,除却官员,像他们这种王爷女眷自是不必过早入席。但筵席未开,想展现的和睦关切还没开演,对方就已经登门拜访。这着实让意图事后收回兵符的皇帝有些猝不及防。
难不成,他这侄儿从哪儿听到了风声,想先发制人,让自己没法儿开口提及此事?
卫襄皇犹自思索,对面的明霍却只一味的专注棋局。他知道,不管是赐封语兮郡主,还是那夜城战乱的背后,都会让那个男人嗅出些危险的味道。军中声望没法儿一次掐灭,但像八弟那样通过老九先让父皇把兵符收回来,挡去那些表面上的可能也未尝不可。
若非国难危机关头,纵然是那些大字不识多少的武将,也不会真的随随便便就听一个没有兵符号令的燕平王起兵。起码现在,他还没法儿营造出一种国之将亡的动荡局面。
皇帝暗自考虑良久,这才扔了手中棋子。看了眼闻声抬眸的明霍,眯了眯眼,却始终没说什么,末了,朝高夕摆手,“让他们进来。”
语兮跟在祁轩和查芝箬身后,第二次踏进这座属于皇帝的储秀殿。
随着高夕一路穿过外殿,那龙涎香的气味就越发浓烈起来。
及至语兮并到祁轩身侧稍后,她才注意到这内殿里不止皇帝,就连那个方才还被她提起的“六哥”也在。没时间判断他在此系有意无意,也没侧眸去看男人神色,语兮只是跟着男人的动作,在他们对弈的棋桌前,叩拜而下,“臣{妾}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查芝箬的身子不便,但到了皇帝眼前却也不敢造次,动作稍有迟缓,倒也挑不出什么差错。
祁轩刻意在直起身后,用眼梢瞥了眼查芝箬,不动声色的,将皇帝的注意力先分散了些。
卫襄皇虽然没想清楚这侄儿此时觐见的意图,但他左右都是女眷,想来也不至于在此时撕破脸。只是若他有技巧的敲打几句,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
明霍虽是在旁旁观,也不准备出手,但两人如今同为亲族王爷,自也不可能端坐在那儿,生受祁轩对皇帝的见礼。他一早在高夕走后置子起身,顺便还在三人行礼时又侧了侧。可饶是如此,他也注意到了男人那微小的“顾忌”。
皇帝不能贸然开口,当下也只得和和气气的吩咐了平身。
祁轩伸手扶了一把查芝箬,那边明霍也趁机拉了一次语兮。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但注意到的人都已自行忽略。
语兮含笑颔首,谢过明霍的举手之劳,却在侧身之际,几乎是和安抚了查芝箬的祁轩一起,再度跪了下来。
一旁的查芝箬一时不明情况,扶着自己的肚子,刚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陪跪下去,就听男人的嗓音低低传来,“臣领兵打仗,上阵杀敌,为的是保家国平安。如今战事已定,实不该再拿着兵符,享其威名。故而想趁晚宴之前,将兵符归还陛下,平臣心之忧。”
说着,已是不由分说的自胸口掏出了一块通体幽黑的虎符,双手呈上,半点留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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