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桑桃醉依(2/2)
卿梧直到听见桑凝移开身形的动静,这才回过身来,将桑凝搁在一边的小碟拿进手里,指尖一拨,倒没急着销毁这些害人的证据。衣袖一滑,交给拎起药箱的桑凝,便跨步靠近了床榻。
门开门关后,黑眸微微抬起,双方对视片刻,祁轩终于开了口,“多谢。”
卿梧没有应声,微微挑眉,引得对方立即别开了眼。男人心下一笑,手掌平翻,没过多久,祁轩已将语兮的手腕从层层笼罩的衣物薄毯下递了出来。
他也没非要寻个平坦位置,稍稍躬了身,就这么拿起脉来。片刻后,卿梧淡淡一笑,顾自将语兮的手塞了回去,没说话,说明是个好结果。
祁轩心下了然,见卿梧转身,似要离去。本也没欲阻拦,脑中却忽然忆起一事,“等等。”因着想到得突然,祁轩身形有些微的错动,察觉语兮的顺势倾倒,连忙回身护住。
闻言的卿梧自是顿住了脚步,侧身回望,倒是不急于开口询问。
祁轩揽好语兮,本要直接开口,却又转首看了看怀里眼眸闭起,呼吸均匀的女子。想了想,没有明言,“谢院使之前对此并无完全把握,作为他的师父,你果然很有本事。”
这句话虽然带着暗示,但无形中也透露了祁轩对卿梧在医术上能力的认可和信任。
相比起卿梧,靖承那样专于外伤的偏好到底不太全面。医理从来都是共通的,卿梧却能让可解决的范围大幅扩广。
这样的一个人不是作为自己绝对的对立面出现,于祁轩来说,已是极大的幸事。
听得此话,卿梧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眸。几乎只在转瞬间,他就明白了对方话里没有说清的内容,只是这件事“能得燕平王一句夸赞,看来舒某人的医术的确尚可。”说着顿了顿,“王爷不必担心,秋儿的身子由我看顾,必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话说得绝对,可偏偏由这样一个能轻易解除金针痛楚的男人说来,自然而然地让人无法再去质疑。
祁轩虽没有立即确信,奈何凝着卿梧好一会儿,终究是没寻到一丝破绽。没来由的,那个关于蛊毒的猜测,即便是真,他也不那么忧心了。
眼见对方不再追问,卿梧也没有马上放下心来。神色分毫未变,只稍稍挑起眉,好似对祁轩叫住他就为问这么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有些不悦。
随即,卿梧的眸光慢慢转回,终于抬步离开了房间。
恐怕是心理上的暗示很大程度地削弱了语兮精神上的负担,自从拔除那些金针后,她虽偶尔还是牵挂柴家的事儿,但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养胎上。从前的那些惬意,似也在慢慢被找回。
语兮虽是住回了王府,也未曾受到苛待,但除却卿梧,也只有阮染霜偶尔过来看看她。祁轩虽也常来,但这个“常来”,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发现的。
皇帝不可能把他那般被动的理由说过朝臣和天下听,那么就只能将语兮遇刺之事稍加夸大。纵使语兮所怀的孩子可能不会再招皇帝喜爱,但这现成的理由却没道理不用。
故事冠以皇帝宅心仁厚的噱头,对叛国之后既往不咎,让她可以在王府安心养胎,名位一概保留等等,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多了。
总归,皇帝都没阻拦,哪个不长眼的朝臣会非要翻出来,燕平王与柴氏孤女藕断丝连呢?
当然,看语兮不顺眼的人依然一抓一大把。为免太过招摇,语兮也只好“低调”呆在云冥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拔针后已过了四五日,按照以往的规律,祁轩至少三天会来一次阁里。可那日陪语兮睡下后,他夜半便悄然离开了。
语兮当时一日都被药性困着,迷迷糊糊也没在意,事后想起,才发觉祁轩并非晨起太早,而是已在深夜辞别。
知道他一向事儿忙,且他又答应她会继续派人调查。语兮不想让不久便要临产的自己思虑过重,是以并未细究缘由。
只是这一离开,似乎,久了一些。
语兮支肘歪着脑袋出神,近来常常出现的卿梧也已不再需要通报。见语兮凝着那池芙蓉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缓步靠近,却没刻意压低动静。见她仍未察觉,这才出声唤醒,“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语兮微微一怔,偏首看了过去,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说着,她那双方才还有些无神的眸子忽然眯了眯,看向卿梧,“你身上沾了什么味道?”
“哦?被你发现了?”卿梧笑了笑,自身后递出一只长颈白釉瓶,两朵并蒂桃花相映绽放,“虽非你最爱,但胜在并蒂,闲来看看也无妨。”
语兮一见,并蒂确实难得,当即欣然收下,眼皮却同时微微一跳。
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卿梧,他这几日,是不是去了醉依楼?”
一生一念:秋语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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