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非偶意外(1/2)
撑膝坐在龙榻旁的男人抬起那湛黑的眼眸看向半跪在榻边的御医,嗓音莫名的黯哑,“你确定吗?”
李尚没有起身,小心的看了男人一眼,小小的挣扎之后,张口答道,“是,微臣确定。”
原本只是微微抓住膝头的手缓缓握了起来,祁轩看着面前坦然无异的御医,嗖然转向一旁站得并不远的卿梧,静默片刻,终究开口,“朕知道了。”
李尚颔首,伸手将还留在榻边的腕枕收回,起身正要放入桌上的药箱,忽又轻声询问,“那药方是由微臣来开,还是皇上另有打算?”
坐在榻边的祁轩没予以理会,一双灼人的眸子刚从卿梧身上移开,就重新落回了榻上那蹙眉昏睡的人儿。
卿梧见状,按下心中情绪,转首朝李尚笑道,“还是我来吧。”
李尚闻言没再接话,或者更准确的说,他甚至没看卿梧一眼。安静的行礼,没有对视的同他示意,接着便提起药箱,朝外殿走去。
“这个消息暂时不要宣扬,朕自有安排。”
已然走到外殿的院正闻言一怔,随后立即回身俯下身子,“微臣遵旨。”
在殿外等侯的三人此刻俱都无言的看着被皇命召来却又在抵达后被拒绝在外的如默,对于卿梧之前强硬要求他们回避的做法还是难以理解。
从语兮猝然卧倒在地开始,他们似乎就有点跟不上那两个男人的思维。
虽然卿梧想带语兮回桐鹫宫诊治的打算有些舍近求远,但考虑他们之前的对峙情绪,借此机会将语兮和祁轩就此分开也绝非难以理解。
语兮的状况发得突然,可有卿梧在侧,总不至于会为了赌气让她多受一会儿罪。
话已说开,卿梧回朝的目的也很明了。何况舒家一脉,或许潜意识里从不觉得皇族高贵到哪儿去。他们素与皇族以友相称,骨子里的傲性,又怎会让他们随意屈服于皇权。
当然,祁轩关心语兮,自然不肯让他带语兮离开。只是这之后发生的事儿
即便有弦月帮忙,卿梧带着痛苦昏迷的语兮,也势必难从暗卫众多的储秀殿离开。何况钟鸣和靖承,都不是抱着看戏打算留在这儿的。
卿梧的妥协很无奈,可之后他硬是坚持要他们三人暂避于殿外,实在就有些“无理取闹”之嫌了。
祁轩彼时没有立即表态,卿梧却一手扣住女子的肩胛,和还揽着语兮的祁轩成对立之态。
原本这种状态很难得到缓解,但昏迷的女子恰好再度蜷身低哼,两个男人一对视,很快达成了共识。
接下来,他们便抱着各自的心思退出了储秀殿。除却钟鸣依照祁轩的吩咐遣人去御医院请今日当值的院正,靖承和弦月都望着随之紧闭的殿门,一时无言。
后来,谢李两位院正同时赶到,一位入殿,一位挎着药箱候在廊下。
靖承抬眸看了一眼钟鸣,兀自想了想,迈步站到廊前阶下,“谢院正以为,今次皇上为何召你过来?”
如默微微偏首,没有离开所立之地,“陛下召命,微臣唯有遵从。”
靖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但思绪间却理清了一件事:祁轩不信任来自卿梧或谢如默的诊断。
早在他们退出之前,卿梧就已然给语兮搭过了脉。作为舒家后人和谢如默师父的他,医术自然能当得上院正的名头,那么他应当早就确认了语兮的身体状况。
可之后祁轩还是吩咐御医院派人来,并且还把谢如默拦在了殿外。
难道关于语兮的脉象,祁轩觉得他或他的徒弟,会隐瞒什么吗?
但如果真是这样,卿梧又怎会让另一位御医入殿替语兮确诊呢?
靖承眯眸看着全无动静的储秀殿,这可不像是有所冲突的样子。还是说里面的一切只是进行得寂静无声,连他和钟鸣都感觉不出一二吗?
正当靖承还在思索之时,殿门被人“吱呀”一声打开了。
李尚一跨过门槛,就发觉有好几道视线都转向了他。他身形一顿,片刻后才完全站到殿外,朝几人拱了拱手,然后转向如默,“谢院正,皇上命你入殿。”
如默入得殿内,向祁轩行了礼,没去看也在殿中的卿梧,躬身以候。
祁轩仔细回忆着变故发生前后卿梧的反应,而方才李尚说的话,始终盘桓在他的脑中,无法散去。
卿梧诊脉后的神色有些平静,在女子极力挣脱的痛楚衬托下,显得颇不寻常。因为那种平静里,还透着一丝遗憾。
遗憾?
这个突然冒出的词汇在瞬间就串联起了祁轩心中所有的猜测。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才会让一心关怀语兮的卿梧流露出那一闪而过的遗憾。
静默不语的男人手拳微微放开,但很快,心口卷土重来的刺痛再度让他皱了眉。
这感觉并不陌生,尤以初平修文之乱时最甚。
那时他在宫中遍寻不到明霍踪迹,怀疑语兮与此事有关,她却经白怡一事后陷入昏睡。散在宫外的暗卫找不出疑似明霍的人,而他奔袭西境,登基议政,着实匀不出多少精力。
渐渐的,那些因想起明霍而生出的怨怼与愤恨,都在忙碌中不断消减,而每次他被这种情绪牵动继而产生的心绞痛,也不再发作得那么频繁。
直至今日,他再度想起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这有些遥远的痛感便重新觉醒。
没心思去想为什么自己和明霍会产生如此的联系,祁轩克制着绞痛,稍稍侧转身子,膝头手指微动,“你来给她诊诊脉。”
如默等了这许久,终于听到祁轩的具体旨意。颔首直身,将药箱放到桌上,取出腕枕,继而在脚榻前半跪,小心的将女子的皓腕移上去,不自觉的吸了口气,这才并指按住。
今日语兮莫名去了寿康宫,如默虽不知起因,但因师父曾有交代,他便用了最快的方式通知他。
他接旨来储秀殿时,便大抵猜到师父该在。只是这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他确实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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