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同凡响(1/2)
洛筠是被祁轩拽下楼的。彼时时辰渐晚,街道上多了不少来往的路人,原该是张罗夜晚生意的时刻,偏偏春熙楼的大门却被有意掩上。
厅中不过寥寥几人,分隔两边,颇有对立之势。一桌空有两人相伴而坐,一桌唯一紫袍男子支首垂望眼前茶盏,而他身后所立的几人,明显不如他来得随适。
祁轩步下楼梯后便减缓了自己的脚步,松开洛筠径自站到钟鸣二人所在的桌旁,黑眸淡淡扫过对方,唇角勾了勾笑,并不开口说话。
钟鸣和品铭也很意外明霍会突然造访春熙楼,本想找机会通知祁轩,又不敢轻举妄动。好在还有玄明这个暗卫跟随在侧,只是知道与否,似乎都无法避免这次久别后的初会。
明霍抬眸瞥了眼神色浅淡的祁轩,凤眸含笑,亦是无言。转而去看自楼梯那儿闲闲走近的洛筠,就见她正转首吩咐其他人不要出来,半分没在意这边暴风雨前的宁静。
洛筠及至确认不相干的人都已回避,这才转首来看此间两方对峙的局面。
视线一划而过,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兀自摇了摇头,便探手取过品铭新斟给男人的茶水。
旁人都不自觉将视线落在这个唯一自如活动的女子身上,然后就见她径直穿过双方对视的中心,步至厅中高台前,手一撑,已跃坐下来,手里杯盏竟未荡出一分。
洛筠随意的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些,悠悠然抿了口茶,舌尖细品之后,忽而转首道,“六爷,品过你家的茶,这自家的反而不称口了。你不该弥补一下吗?”
明霍闻言一笑,没再去和祁轩对视,尽量将他从念头里剔除,一双凤眸立时多情起来,“本就是结束得早想一道接你回去,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
洛筠的神色看上去很愉快,像是明霍的那个提议颇得她心一般。茶杯已然放下,双腿悬空轻轻摇晃,话却突然转了风向,“这可不成。朗公子的生意还没做完,怎能就此随六爷离去?”
洛筠的话多少有些驳了明霍的脸面,奈何后者似乎并不在意,隐隐的还有些习以为常的无奈,这让对过的祁轩心头不悦又起。
几年后再见的男人,依旧是那双妖冶的凤目。方才心脏的反应算不得明显,看来不光自己,就连他也在有意识的克制调整直面时的情绪。
但尽管如此,身心都因面前的这个男人受到威胁,即便清楚自己的痛苦他也逃不开,可这种感同身受愈显他二人性命相连的悲哀。
祁轩转眸看向那边悠闲的洛筠,原以为隔着屏风确认她脸上并无遮挡,不想他越过屏风抓她下楼时才知道她脸上依旧挂着一层面纱。
祁轩没空考虑自己之前为何会没注意到,但眼下离开斗笠,那双眸子竟越发让人觉得幽深,像是潭底的青苔,不耀眼,却色泽通透。
短暂的沉默之后,祁轩顺着洛筠的话就势打了招呼,“久仰六爷大名,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明霍凤眸轻斜,紫袍微动,起身走近祁轩,抖袖笑道,“朗晏公子驾临,六某失敬。”
不过一招太极,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周身气息已是变了几变。钟鸣能感觉到隐藏的功力较量,只是二人都有伤其伤己的顾虑,没添多少杀气,片刻之后,气流已恢复如常。
双方其实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同对方说,也不知是有意分散还是无意搭话,正当气氛转入尴尬之时,一旁的洛筠蓦然开口打趣,“既然相见恨晚,不若找个房间让两位好好叙叙?”
祁轩和明霍闻言俱是下意识后退,步伐不大,里面的不情愿却能让旁人看得一清二楚。
洛筠不由轻笑出声,看着二人均变沉冷的脸色,眼眸里的得逞愈加明显。
眼见女子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品铭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即便不知祁轩当今圣上的身份,当众嘲弄武林盟主,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如此放肆,倒教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是品铭的担忧有些外露,洛筠不觉转眸看向了他。仿佛想起些什么,她笑得微微曲起的身子转而挺直,收了笑,颔首朝品铭摇了摇手中茶盏,“有劳了。”
本就和语兮相似的声线,收笑后还带着些微微的沙哑,一瞬间便和记忆里的那道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钟鸣和品铭不由相视一眼,从前语兮也常在吩咐他们办差后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很轻,却一次不落。这令他们这些下属奴才身份的人倍感肯定与信任。
这声音既让钟鸣和品铭都会恍惚,听在祁轩和明霍耳中更没道理联想不到。心神震动的同时,回味也逼人清醒。
祁轩轻咳一声掩饰情绪,瞥了眼面前的明霍,转念开口,“姑娘既说在下这里的生意还没做完,那不如”
“朗公子,没用完的时间奴家会折算成现银日后退还,今日不若就先这样吧?”不等祁轩说完,洛筠已轻声接话。那淡淡的逐客意味让祁轩多少有些不悦,撇开自己就要跟他走了?
明霍眸底闪过一丝喜色,奈何不等他向洛筠走近,就听她同样不咸不淡的拒绝,“六爷今日也回吧,奴家累了,便不送你了。”
此言一出,让两位极优秀的男子都惊诧不已。一次就回绝了两个领域里最顶尖的男人,是这洛筠胆子太大,还是在她眼里他们也不过如此?
即便不知祁轩,明霍是谁当是没瞒过她的。区区烟花女子,哪来的底气这般作为?
原以为可坐等好戏的二人莫名在心里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一同转眸看向依然安坐的洛筠,丝毫不退让的姿态,逼迫她给出一个解释。
洛筠坦坦荡荡的由着更多的人打量自己,她仰头将茶水饮尽,随意撩拨着黏湿的面纱跃下高台。就势原地打理着自己的衣裙,然后抬起那双闪着鬼魅色调的眼眸,挑眉道,“不行吗?”
一句话,问住了两个人。
其实说实在的,洛筠的诉求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她是卫京排得上名号的清倌,便是有些脾性,她的地位也足够让她嚣张一把。只是从感情上来说,中央的两个男人都不该被拒绝。
他们有条件让太多的人没法儿对他们说不,除开那仅此一例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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