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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九章:第四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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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合也不吝啬,他便缓缓地抽出鞘中之剑,一边微笑道:“剑灵同体,顾名思义剑也是灵,是一个可以契合自身,强大无比的灵。而你却急功近利将剑胎直接炼化入身体里,换来的不过是让剑体更坚韧一点,剑气更锋利一些……得了剑,却失了灵。”

陆嫁嫁不知道他说的理念到底对不对,但她的剑体是宁长久炼的,她当然更相信自己的夫君。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知道,自己可能要止步这第四层楼了。

陆嫁嫁淡然道:“不必抽剑了。”

柳合抽剑的动作始终在继续,却一直没有将剑抽出。

满场所有人的心神都被他的动作慑住,直到陆嫁嫁开口,才将这一状似随意却慑人心魄的动作喝破。

柳合不恼,只是笑了笑,道:“还不错。”

“出剑。”陆嫁嫁道。

他们都是剑灵同体,最锋利的剑永远不是外物,而是自身。

柳合掌心抵着剑柄,将剑缓缓压回了鞘中。

陆嫁嫁与此同时也做了一个拔剑的动作。

但她拔的,却是思维想象出的剑。

一收一拔之间,剑音清澈。

莲池中心的水面分开。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望向了于剑楼西北角相对而立的两人。

宁长久也望向了西北角。

而棋楼的四楼里,一个耄耋老者从那里走来,缓缓落座。

他将拐杖侧靠在木桌上,看了宁长久一眼,打了个稽首。

宁长久正襟危坐,还礼。

他能感受到,这位老者的境界对比自己,只高不低。

事实上,这个棋楼中,很少有人认识这位曾经声名赫赫的老人。

老人的请柬还是从宗门的一位晚辈那里借来的——他已经许多年没有下过棋了。

宁长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猜先,行棋。

老人执白先行。

棋落在空空如也的棋盘上,像是一片落于荒原的雪花。

宁长久在下过三场之后,从入门一路到了精通,他没有了最开始的紧张,而是将这种情绪换作了谨慎。

他也拈起棋子,落了下去。

剑楼比剑也似对弈。

两人先争起势,剑意凝起时如点,再飞速扩张,变成面,然后化作一个立体的剑域,将对方纳入其中,如凌迟般将如雨的剑意落到对方的身上。

所以谁的剑势先起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谁的剑域先成,对于胜负尤为关键。

陆嫁嫁拔出了她空想的剑。

剑虽是虚幻,剑意却似琵琶弦声裂动,嘈嘈切切,也似幽泉迂曲环绕,如涕似诉。

剑楼之中,剑意生悲。楼中的其余剑皆被感染,也生出了哀婉如泣的震颤之响。

那是天窟峰无数个夜色里,晚风过隙的声响。

柳合不为所动。

他的动作明明是收剑,但身上的剑气却是锋芒出鞘。

陆嫁嫁的剑意外表是悲,内蕴却是千军裂阵般的波澜壮阔。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株柳。

春风中是柳,冬雪中亦是柳,任你和煦亦或凛冽,他都安然如常。

他的身前像是腾起了一片剑气构成的绝对领域,陆嫁嫁所有的剑意掠至眼前时,都会化作洪流向两侧分开。

先前陆嫁嫁同化过无数的剑气,但这一次,却像是遇到了无法点化的顽石,根本无法将其据为己有。

陆嫁嫁抽剑而出,柳合按剑而回。

无形的剑意里,两军交阵,莲池之中,沸腾的池水雨幕般掀起。

雨幕化作雨点落下。

黑棋也如雨滴般滴落在了棋盘上。

老人看着那颗棋,笑了笑,道:“年轻人想来也是名门出身吧?”

宁长久微笑道:“棋不会因为出身高低而改变规则。”

老人轻轻点头,知道他们宗门的弟子外出行走,应是不允许自报家门的。

棋盘上的争斗紧张而,可为岁月腐蚀生锈却绝不可粘尘。这才是剑,你的剑修得像是人,哪怕外面再冷漠,里面装的,也不是一颗纯粹的剑心。人心不似剑心,当然怯弱。”

这只金乌很强大,却只是一个虚影,并非陆嫁嫁真实拥有之物。

柳合的剑意化作了锁,将金乌之影圈禁在内。

这是剑阁的冰封,是世上最好的剑锁。

没有任何凡间的火焰可以将其融化。

陆嫁嫁被剑意冰封,动弹不得,神色平静却苍白。

柳合一剑之后剩余的剑意向着陆嫁嫁的眉心点去。

接着,异变陡生,柳合瞳孔骤缩。

他看到了火。

那不是凡间的火。

陆嫁嫁的长发被剑风吹得微微扬起,长发之中,一缕发丝忽然发出了红光。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觉得温暖,这种温热感很像赵襄儿那小丫头的。

陆嫁嫁冰封的剑意转眼获得自由,也刺向了柳合。

这一剑不是她一个人刺出的,更像是她与赵襄儿一起握着剑柄刺出去的。而代表着宁长久的金乌在一旁加油呐喊。

莲池上的冰瞬间消融。

一滴血滴入了莲池里,漾开。

那是柳合的血。

他看着眉心,神色震惊。

满楼寂静。

棋楼中,亦是寂静。

宁长久拈起子,举棋不定,然后轻轻放下,他有些遗憾地叹道:“我输了。”

老人却轻轻摇头。

“嗯?”宁长久疑惑不解。

老人慢慢悠悠地说道:“我要死了。”

这一场棋他虽能赢,但赢得艰辛,也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后面还有三楼,他注定是走不完了。

与其在某一残局中逝去,不如在这完美的收官里终老。

他落下了最后一子,轻轻扶正,这一子填在了自己的气眼,让他原本活棋的地方变成了死棋。

子如他的白发。

老人靠在椅背上,双手拢袖,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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