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只能有一个学士(1/2)
崔元是嘉靖皇帝的爷爷宪宗的驸马,与嘉靖皇帝亲戚关系本来没那么近,但最后仍然成为嘉靖皇帝最信任的皇亲国戚,封为京山侯,又召入无逸殿。
由此可见,崔元为人处事能力不是顶级也是一流,连嘉靖皇帝都能侍奉好,那肯定不能小看。
王廷相为了李泾出任协同坐营官的事情,找竞争者崔元说道时,崔驸马一直推三阻四,没给痛快话。
今日秦德威在长安左门遇到了崔元,便亲自直接开口了。
没说上几句,崔驸马就干脆利落的答应说:“既然秦学士亲自开了口,那我自然要卖秦学士的面子!不用再说了,这次我堂弟退出,秦学士放心就是!”
这个爽利程度,连秦德威也感到意外,只道是崔元会做人。
崔驸马笑了笑,就往西苑仁寿宫谢恩去了。
这就叫卖人情要卖到关键人物这里,先前来说情的王廷相又不是真正事主,直接把面子卖给秦德威才是人情最大化。
秦德威也先去了西苑谢恩,不过在仁寿宫门外被挡住了,于是就象征性的对仁寿宫拜了拜,算是尽到君臣礼数。
然后秦学士折返回皇宫东边,沿着内金水河,穿过上朝的奉天门外广场,一直走到左顺门。
再往左顺门里面走,路北边是华殿,路南边是渊阁,这里就是大明近百年来的决策中枢。
但从今日起,决策中枢暂时转移到西苑去了,皇宫东边这里就只留下了年幼的东宫皇太子和奉旨留守渊阁的秦德威。
秦德威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没有多少时间让他继续感怀,便大踏步转向路南,来到渊阁的院门。
此地本来是内阁重地,不轻易放外人擅入,但今日不同,秦学士就很顺利的就进去了,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或者说,三名内阁大学士都已经撤走了,所以此地已经不能算内阁了,只能继续叫渊阁。
秦德威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内心大失所望,这里的硬件设施真不行。
京师其他衙署不管占地大小,大多都是有大门,有前厅,有正堂,有左堂,有右堂,还有膳堂、司务厅等附属建筑。
而眼前这里,主要建筑就是一栋渊阁,贵为大学士也要全部挤在渊阁里办公。
而渊阁内部只有中间是公用堂屋,其它地方都是小单间,光线也特别差,毕竟这里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办公设计的。
然后渊阁外面两侧临时搭建了卷棚屋舍,供中书舍人们办公使用,看着跟违章建筑似的。
大概地方实在不够了,又在院子东头增修了个东阁,毫无建筑美感。
对于今天的参观渊阁初印象,秦学士曾写过一篇散,多年以后还在流传:
“宫里渊阁的格局,是和别处衙署不同的:都是里面几个暗幽幽的格子间,桌上预备着笔墨,可以随时写字。
入直的大学士们,早晨上了工,每每花些时间,先点几根蜡烛......
我从二十一岁起,便在宫里的内阁当学士,皇上说,年纪太轻,怕参预不了机务,就留守外面做点事罢。
外面的中书舍人,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
现在就有一个姓李的老中书舍人,陪在秦德威身边,絮絮叨叨的介绍着渊阁掌故。
转完一圈后,李舍人就询问道:“学士坐哪里视事?”
主要是秦德威这种半吊子入直渊阁,近百年没有先例,李舍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排才符合规矩,干脆让秦德威自己拿主意。
秦德威视线就移到了渊阁中间的堂屋,这堂屋里供奉着“大成至圣先师”。
然后在圣人牌位没用过,成了纯摆设。
御座再往下,才是东西相对的几个座位,供大臣们使用,一般大学士们碰头开会就在这里。
秦德威便站在渊阁门口,指着中间堂屋说:“将御座之外的多余座椅全都挪走,然后坐东朝西设一公桉和座位,本官以后就在这堂屋里办事!”
李舍人大吃一惊,劝了句:“这间堂屋,本是阁老们聚齐议事的地方。”
秦德威不耐烦的说:“阁老们都撤走了,只有本官留守渊阁,还留那么多座椅作甚?以后渊阁堂屋就是本官独自办公的地方!”
李舍人嗫喏了半天,不敢抗命,只能照办。
然后秦德威又吩咐道:“现在可以把舍人们都聚齐了,一起来参拜本官!”
每个阁老搬到无逸殿的时候,都带了两名贴身中书舍人作为随从,其余的基本都留在渊阁了,加起来还有四十多人。
说起这内阁诰敕、制敕两房中书舍人,听起来似乎很高大上,其实从官场品流来说,本质上还是杂官,性质与其他衙门经历、知事、司务、孔目之类的没多大区别。
只不过内阁这地方高级,所以使用的杂官也显得高级一些,甚至还是七品。
但杂官就是杂官,内阁中书舍人可以积攒资历加品级,五品甚至三品的中书舍人也不是没有过,但不允许迁转科道六部,一般就是当一辈子中书舍人。
所以内阁中书舍人与秦德威本质上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之间的身份鸿沟是无法逾越的,根本不可能存在给新来的秦德威一个下马威的情况。
奉旨入直渊阁的秦学士一声令下后,两房中书舍人全部老老实实的出来,站在院中。
秦德威站在渊阁堂屋门口,面朝众人道:“今日余时不多,本官不想长篇大论,只在此说一句话,尔等记仔细了!
以后渊阁只能有一个学士,那就是我,秦德威!”
于是这位年轻的有点过分的新来入直学士,立即给全体内阁中书舍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铁打的舍人,流水的宰辅,内阁阁老可能会来来去去、进进出出,但中书舍人经常一干几十年。
很多老舍人见识过杨廷和的强势,见识过张孚敬的严苛,见识过夏言的专横,可谓是见多识广。
但他们今天看到直接霸占渊阁堂屋的秦德威,还是感觉开了眼。你秦德威并不是正牌子阁老大学士,就敢这样肆无忌惮?
还有,秦学士做人从不考虑退路的吗?等到那些阁老大学士们搬回渊阁的时候,你秦德威又将何以自处?还好意思占据中间堂屋办公吗?
他们又哪里知道,阁老若想回归物理意义上的渊阁,那要等到嘉靖皇帝驾崩了......
讲完话的秦德威挥了挥手,准备让大家散去时,忽然有个年轻中书舍人排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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