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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谁来负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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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庙的格局是这样的,在嘉靖朝之前,虽然也号称天子九庙,但一直是同堂异室结构。

只是因为皇位传承事故太多,有时候五室,有时七室,有的进来又出去,细细说起来也是一笔乱账。

不管是几室,同堂异室的意思就是所有坑位同在一个大庙内,每位祖宗的神主牌位都只有单间。

嘉靖皇帝这个人虽然中后期的最大兴趣爱好是修仙,但在前期,他的最大爱好其实是研究礼制,也经常大刀阔斧的变更礼制。

其中新建太庙就是嘉靖皇帝礼制改革标志性成果之一,这座新太庙建成于嘉靖十四年。

与旧太庙相比,新太庙最大的变化就是从同堂异室制度变成了“都宫别殿制”。

也就是每个没被祧出的祖宗都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庙殿,不用拥挤在一座大庙内。

今夜燃烧的太庙,就是这座建成才六年、象征着嘉靖朝礼制改革成果的新太庙。

雷鸣伴随着大风,仁寿宫正殿里,嘉靖皇帝脸色铁青的站着,等待最终的结果。严嵩和陶仲在旁边侍立,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久旱逢甘霖本来是天大的好事,但谁能料到打雷把太庙烧了。

没人想奏报这种触霉头的事情,结果最后还是嘉靖皇帝的大伴黄锦被推了出来。

但黄锦也不敢说太多,用最简短的话奏报说:“火起于仁庙,借风势而蔓延,太祖及昭穆群庙尽毁,惟献庙独存。”

嘉靖皇帝一腔准备迁怒的火,顿时就没发出来,硬生生憋回去了。

献庙就是嘉靖皇帝亲爹献皇帝所在的庙殿,当初为让献皇帝“称宗入庙”也是闹出了好大风波,严嵩就是借此而上台的。

其他所有庙都焚毁了,只有献皇帝的庙保存了下来,似乎像是个运气极好的偶然事件。

但明眼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肯定是救火的人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只全力保护献庙了。

就冲着这份忠诚和心意,皇帝你但凡讲究点孝道,也不好意思胡乱迁怒别人救火不力了。

小人物生存的智慧,可谓是处处都有。

以后对天灾怎么解读分析,怎么去补救,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嘉靖皇帝只想撒气泄愤!

其实最合适的泄愤的对象是妖道段朝用,祈雨大醮是他搞的,雷击也该由他来负责!

但段朝用此时还在朝天宫,有点“远水不解近渴”,于是嘉靖皇帝下意识环顾左右,先看向了严嵩。

严阁老感觉殿里气压低的可怕,暗暗懊悔不已。今晚自己为何要犯贱,来仁寿宫觐见!

如果自己拿出了最大的耐心,想着等待雨停天明后再行动,就不会遭遇眼前这样的尴尬了!

无论以后怎么样,先逃离皇帝身边是正经!不然就很可能没有以后了!

连忙请求说:“天降灾异,臣等皆有罪也!臣请准予回家闭门,具本乞休!”

这个“休”不是休息休沐休假的意思了,而是彻底退休的意思。

京师发生这样级别的天灾后有个传统规矩,那四品以上官员都要上疏请辞,以示负罪之心意。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形式主义的表面章,并不是真辞,走个过场胡弄下老天爷而已。

嘉靖皇帝也知道“谢罪请辞”之类的都是既定套路,只挥了挥手,冷澹的说:“你下去吧!”

严阁老很清楚,自己很可能陷入了一个说什么都是错的状况里,皇帝能让自己退下就算天恩浩荡了。

宫城和皇城的门要天亮后才能开启,严阁老就一直等到开了门,才得以回家“闭门思过”。

等进了家门,严阁老就问起儿子严世蕃在哪里,便有仆役引着严阁老,去了偏院的花厅。

还没进去,严阁老就感到一股酒气铺面而来。

细看里面,自家儿子醉的不省人事,旁边则是干儿子赵华,同样人事不知。

在屋里侍候的婢女禀报道:“昨日有雷声并开始落雨后,大爷兴奋之极,拉着赵大人彻夜狂饮。”

严嵩:“......”

有句话怎么说的?这就叫高兴的太早了!醉成这样,难怪什么消息都不知道。

此时严阁老心里也窝火,指着烂睡二人组,对仆役喝道:“提桶来,用冷水泼了他们!”

严世蕃就这么从熟睡中被残忍的泼醒了,看清楚状况后,忍不住对父亲抱怨说:“莫非还不准许儿子我高兴高兴了?”

严阁老喝道:“雷击太庙起火,大部分都被焚毁!你还想高兴什么?”

宿醉后的严世蕃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于是头更疼了。

然后就朝着严阁老行了个礼,“天赐良机,提前恭喜父亲晋位首辅!”

严嵩在宫里受的惊吓不轻,一直没有精神细想,此时勐然听到这句,忍不住就呵斥道:“你失心疯了?”

严世蕃解释说:“天降如此灾异,翟銮这个首辅本来就该负责,以此告慰上苍!

何况翟銮如果又被捅出科场舞弊的罪行,下台岂不是顺水推舟、顺理成章?”

严嵩心里一直在发慌,这时候才算平稳下来,仔细想过儿子的问题,似乎也不是没道理。

从传统的“天人感应”思维来说,出了这种灾异后,就要有人出面背锅负责。

皇帝如果不想自己背锅,那么就总要找人背锅,翟銮这首辅不就是最合适的甩锅对象?

只需要提供一点罪证,皇帝肯定就直接拿翟銮祭天了。

想了想后,严嵩便对严世蕃点头说:“现在所有四品以上大臣都要闭门请辞谢罪,不适合折腾,暂且过了这两日再行发动。”

然后又有些担忧的说:“就是这次没有掌握好时机,一时失言在皇上面前编排了几句秦德威,不知有没有后患。”

严世蕃安抚道:“如果只是诋毁秦德威还好,皇上应该不至于太在意。

再说父亲那几句话本身也没错,秦德威确实对人命毫不在意,确实就是料定自己无罪的嘴脸,这些都与太庙遭灾无关。”

这几句倒是大实话,嘉靖皇帝一般并不介意两个大臣互相攻讦,有时候甚至纵容。

“但是,段朝用肯定要倒霉了,而秦德威也只怕要翻身了。”严世蕃又说,“我想去天牢探监。”

严嵩诧异的说:“你探什么监?”

严世蕃说:“我想与秦德威谈谈,这次翟銮一定要下台!”

严嵩没有问严世蕃想怎么谈,只问道:“如果谈不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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