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上 漾漾好奇要喝白酒 老马小戏桂英大溃(2/2)
“哪臭呀这是好酒,香的浓香型”老马指着酒瓶子反驳。
“那它好喝吗”小孩歪着脑袋清脆地提问。
“肯定好喝呀这玩意儿贵着呢一般人还喝不上呢”老马炫耀。
“真的吗”漾漾蹲地上,端详那模样古怪的酒瓶子白底红花、红鸟起舞、磨砂质地、特殊气味儿,小孩天生的好奇心被空前绝后地调动起来。
虽不是第一次见爷爷喝酒,也不是第一次见西凤酒的酒瓶子,但今天这瓶是厂家为了惠顾老客户,凡是买了一箱子标准型西凤酒的,额外送一小瓶装的国脉凤香系列作为赠品。国脉凤香系列的西凤酒将凤香型、浓香型、酱香型白酒香型融合为一体,口感柔和,饮后不上头。为了将该系列区别于以往的普通系列,厂家匠心独运,将该系列的酒瓶子设计得美轮美奂、质感独特。老马最近发现了这小瓶酒的奥妙以后,每日饭后常爱嘬几口记记味儿。四岁半的小孩头一回看见这么漂亮的酒瓶子,哪里抵挡得住与生俱来的天性好奇。
“我也想喝”漾漾冲着酒瓶子闻了又闻、摸了又摸,恨不得趴地上舔两口。
“那不行,你太小了”老马摆手赶她离开。
“那我舔一口这里,可以吗”漾漾指了指酒瓶口问爷爷,见爷爷没反对,小人儿将小手伸进酒瓶里,四处摸了摸沾了些酒水,然后收回手指伸进嘴里又抿又舔,奈何啥味儿也没有,好个遗憾。
老马被小儿整笑了,从躺椅上坐起来问她:“你真想喝”
漾漾眯眯眼甜甜地笑,抬眼思考后,点了点头。
“成嘛爷给你整点儿”老马伸手端起西凤酒,取来扶手上的金色瓶盖,小心翼翼地给小孩倒了半个瓶盖,然后端着瓶盖冲漾漾说:“你得听爷说的做,爷才给你喝”
“嗯”漾漾两手合住,万分期待地点点头。
“听好了你把这瓶盖端住了,喝的时候把瓶盖里的酒倒进嘴里,然后赶紧这么一仰头,最后一口气把酒咽下去,你得这么喝爷才给你你敢吗”老马正儿八经地表演,然后笑嘻嘻地挑战小孩。
“敢”无知者无畏。
“给”老马于是将瓶盖递给漾漾。
漾漾接过金色的瓶盖,闻了闻奇怪的酒香,囫囵地晃了晃头,然后有些胆怯地望着爷爷笑。
“你喝不喝不喝给我”老马伸手讨要,毕竟这酒着实好喝又珍贵。
“喝”漾漾说完,用舌头舔了舔瓶盖,舔完后没知觉,嘻嘻笑。
“喝酒要一口闷像你妈那样”老马在旁演示喝酒的动作。
以为小孩不敢喝,老人只当逗逗乐子,谁成想漾漾快速按照爷爷动作重复了一遍一口灌,仰头咽喝完回过神来了,辣得小孩满地打滚,嘴里嘻呲嘻呲地啊啊叫。老马见跟预期的一样,坐在摇椅上拍着扶手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本来想好好洗个澡,可累得无力的女人简单冲了冲,听一小一老在外面嗷嗷地叫、哈哈地笑,桂英特别好奇,加速擦干穿上睡裙,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一见女儿抱着肚子、捂着嗓子嗷嗷叫忙问:“她怎么啦”
“没咋她要喝酒,给她倒了一瓶盖。”老马笑着解释。
“什么酒西凤酒”桂英端着脸、屏住气、大声问。
“要不然呢”老马依旧望着漾漾远远地憨笑。
桂英眉头一皱,走过来拿起观音瓶模样的酒瓶子一看,上面赫然显示一行“五十二度浓香型白酒”,桂英心里咯噔一下,仰头一啧,然后望着地上嗷嗷叫的漾漾冲老头说:“你喝糊涂了吧,小孩能喝这个吗”
“哦吼吼你搁她这么大也喝过这个”老马指着漾漾,鼻孔一笑。
桂英咬牙皱脸,心中火起,道:“五十二度你不怕她喝死吗”
“一口酒能把人喝死那这酒不成毒药了吗”老马见她吼,不乐意了。
桂英一啧又一叹,开口道:“她才四岁脑门还没长全呢,她能喝酒吗”
“拢共喝了半瓶盖,能咋地”
“你没听网上爆出来四岁小孩喝酒喝死吗”
“我没听”老马端着脸回答,见她大呼小叫的,亦怒了。
桂英见沟通丝毫无效,拿老头束手无策的女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撇了撇湿湿的头发,默默地回房火速换衣服、梳头发。对着镜子正梳头呢,桂英忽然间崩溃了泪流不止,龇牙咬嘴,一出拳把卫生间的大镜子打碎了,而后坐在床上,无助地急速啜泣。
哭了好大一会儿,见绷不住了,委屈又愤怒的桂英出了房子指着老头质问:“这是深圳,不是你马家屯自从你来以后发生了多少事情这几个月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仔仔在家里写个作业你吵吵嚷嚷地听戏,这是村里吗你一言不合把孩子小提琴砸碎了漾漾性格多好多善良,你到家后她三天两头地被吓哭;小孩以前从不知现金能干什么,你来了三言两语地引导,漾漾活生生偷了五次钱;娃儿拉个屎没冲厕所你也嫌弃这四个月里,全家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让着你,你还要怎样你没瞧见我钟叔、天民叔过的日子吗少从父、晚从子,人家老了老了以后,全心全意地帮衬儿女你呢处处给我拆台何致远这几年一直在带孩子,他要不带孩子那就是我在带他把他外出工作的机会让给了我要不是他带孩子我哪里有资格出去赚钱给你三天两头地买药、买酒、寄礼物好家伙,你一到家里,张嘴闭嘴地使唤人他鼓起勇气本来打算后半辈子要写的,你一来他的第一个长篇直接泡汤了你整天说他没工作,当着我的面说也就罢了,你当着孩子的面叨叨,你想过他当父亲的滋味吗为了满足你的意思,他一个绉绉的人出去找工作干苦力何致远这辈子从生下来到你来之前,什么时候干过那么重的苦力活那段时间你见他胳膊上、腿上的伤了吗连漾漾都看见爸爸受伤了,你没看见人家干得好好的,你又嫌弃他工资低、顾不上家里,现在他把工作丢了你处处看他不顺眼,你到底要怎样致远在家里时时处处以你的事情为大,你要买东西他跑腿、你要吃什么饭他大热天出去买、你要去哪里他开车送、你去殡仪馆奔丧他陪着、你脚做检查他在医院跑前跑后、你要喝西凤酒他上网挑最好的那个袁叔殁了,中秋前你说你要回家,他那段时间全心全意陪着你,带你吃好吃的、周末安排旅游、领着全家去香港玩,你过寿他提前好几天在房里练字给你准备礼物你倒好,把他挤兑出去了一个四十五岁的人离开家里住在外面的出租屋,你想没想过他现在的心情以前他每天最开心的是接送漾漾,你脚好了你要接送,致远马上把他每天最开心的事情让给你做我再说一遍,是他把他的工作机会让给了我生完漾漾按照一般逻辑是女人在家带两孩子,因为我想出去工作是我想出去工作他才把他高中老师的工作辞掉的女婿能做到这份上,有几个人你见过几个人你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你是想把他逼成我二哥那样对你唯命是从的奴才,还是要把他逼成我大哥那样一辈子不回家,最后跟我一拍两散离婚吗”
“哇哇哇”漾漾见妈妈声嘶力竭地破嗓大喊,不舒服的小孩抱着妈妈的腿哇哇大哭。
老马望着地面,声色不动地听她一条一条的掰扯。
桂英擦了满脸的泪,咽下一口咸水,继续哭诉:“你说他一个大爷们给漾漾洗澡不成体统,难道何致远自己不知道这不成体统吗他是在为我分担呐你跟致远说我在抽烟,你知不知道他这几个月一直焦虑地也在抽烟你看到我每天忙得很累,你看不见他在家里忙得多辛苦吗从怀孕到仔仔十二岁,我当家庭妇女当了十三年,正是我受不了带孩子的这种辛苦,生完漾漾我才提出我要出去工作的是他在委屈自己成全我你懂不懂你这四个月里冲他说了多少难听话、使唤他做了多少事情,何致远说过一个不字吗我劝他别理你别理你,我在他面前说你的毛病,他在我面前从始至终从始至终没说过你的一句坏话一句也没抱怨过你”
桂英擦了泪,两拳重重地击打两胯,继续讨伐:“你到底来深圳干什么来了欺负我吗原先我大哥动不动路过深圳就来我这里坐一坐聊一聊,现在你在这儿他宁愿绕过深圳也不来我这儿一趟他最近经常不接电话、联系不上,你知道吗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因为你各种看不惯,我辛辛苦苦建的家快散架了你满意吗小时候你各种看不惯我、打压我、训斥我,现在你把我二哥大哥压制住了又过来折磨我你不是说这里吃得不好、住得不好你脚好了就走吗你不是说你过了中秋就回马家屯吗现在怎么不走呀你这么瞧不上我一家子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告诉你,我的家好着呢,不需要你做大善人来拯救”
桂英说完,嘴里哼着大气抱起漾漾打算去看急诊。顾不得凌乱湿漉的头发,戴上帽子,来不及换鞋,摔门而去。下了楼,一时慌乱的女人抹着泪拦了辆车,去了郑小山所在的那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