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事1：撞邪（上）（2/2）

他两步跨到墙边，双手勾住墙檐，单脚踩着墙缝，用力一蹬，半个头就探到女厕那面。

几十年前的小学厕所，一般是红砖堆砌，且只有在蹲坑位置，才有水泥盖封顶，其他部分都是露天。

张瓦匠，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女厕里，根本没人。

见此情景，他的酒醒了一半，开始从头顶往外冒冷汗。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肯定撒丫子往回跑。

可张瓦匠不信邪。

确切的说，从没撞见过鬼。

虽然害怕，但他还是要验证，他的唯物主义理论架构。

只不过几分钟后，他的理论架构就会崩塌。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张瓦匠口中，无力的哼着红歌，一面给自己壮胆，一面小跑到女厕这面。

进到女厕，他立马划着一根火柴，把每个蹲坑都照了一遍。

在确认没人后，他紧接着划了第二根火柴。

借着火柴的亮光，观察起地面，因为他刚才明明听见，踩雪的咯吱声音。

结果，还真让他发现，眼前的雪地上，有一排脚印。

仔细看，那脚印很小，和普通人有些区别，有点畸形。

张瓦匠正蹲在地上看，火柴却在这时候灭了。

他赶紧拿出火柴盒，想再划一根。

就在这个间隙，眼前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一双变形的脚。

这种畸形的脚，是封建社会，女人为了追求三寸金莲，以脚小为美而造成的。

在旧社会，富贵人家的姑娘，从十来岁开始，就会用裹脚布缠脚，以阻止脚的发育，希望借此方法，拥有一双小脚。

久而久之，由于长期抑制脚骨骼生长，就会使脚的前端变形。

此刻，张瓦匠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两眼紧紧盯着那双脚。

他能感觉到，畸形脚的主人，正慢慢的弯腰靠近自己。

张瓦匠呆呆的蹲在那里，似乎每一秒都过成了一个小时。

他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让他看见脚主人的脸。

因为他害怕那张脸，会比他脑海里想象的样子更恐怖。

张瓦匠的耳边，逐渐听到了一些声音，就像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突然，一个尖锐的女声变得尤为明显。

“你看见一双……红绣鞋了吗……”

……

值班室内。

我见张瓦匠半天没回来，便对吴大炮说：“老吴，你去看看张瓦匠吧。”

我虽然没对他明说撞邪，但屯子里的人，这方面神经都很敏感。

吴大炮二话不说，拿起手电，就夺门而出。

他在厕所绕了一圈后，终于找到了张瓦匠。

只见他双手掩耳，撅着屁股，头拱在雪里，已吓晕在厕所。

吴大炮赶紧把张瓦匠扶起来，背回了值班室。

“二舅，这可咋整啊？”

李四见张瓦匠晕了过去，顿时慌了手脚。

我见张瓦匠不省人事，就舀了一瓢凉水，浇在他头上。

这一刺激，张瓦匠才慢慢缓醒过来。

吴大炮忙问：“张哥！张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张瓦匠突然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的嚷嚷了一句。

“鬼啊！

有鬼！！！

我没有红绣鞋……”

说完，便又昏了过去。

“二舅，张瓦匠又晕过去了！

再不，我去找李瘸子来看看？”

李四口中的李瘸子，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会抓中药，能号脉。

我说：“这是撞邪！

惊吓过度，掉了魂儿。

李瘸子来了也白搭！”

吴大炮听我这么一说，瞬间有了主张。

他提议再去厕所看看，给张瓦匠叫叫魂。

叫魂，是流传于民间，一种缓解惊吓过度的方法，特别在农村比较盛行。

当有人因受到惊吓，或被邪魅夺魂而萎靡不振时。

叫魂人，就会用黄纸写上咒文，再拿到受惊吓的事发地点，一边念当事人的名字，一边烧咒文。

再用烧完咒文的纸灰，在当事人的额头上画三道杠。

表示三魂归位，叫魂仪式就此完成。

其实这种方法，不见得有多神秘。

被惊吓的人，往往通过这种方式，认为自己的魂魄又回来了，心里得到安慰，就逐渐恢复了精气神。

我对吴大炮点点头。

“叫叫魂也好，别让他以后成了傻子！”

说着，我取出胸兜里的钢笔，在李四的卷烟纸上，写了一段，李家屯周边通用的叫魂咒文。

随后，三人带着咒文，一起出了屋。

吴大炮拿着手电，走在前头。

我和李四端着两杆猎枪，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