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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回 得灵药徐将军详释暗玄机 嘱重托杜小姐细说前尘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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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湖一碧如洗。

杜林秋已然被撕咬得不成样子,手臂处白骨毕现,而此前被徐硕伤及的面部,经得撕咬,已经血肉模糊,一张俏脸怕是毁了。归石被杜林秋劈了一掌,伤及五脏,但却未未及性命,老妇喂给他一粒药丸之后,便沉沉昏睡。

那群男子被徐硕与战奴制住之后,老妇给他们喂了镇魂丹,个个昏睡。老妇将他们安置在船下底舱中,除去已然失了气息的,和奄奄一息了无生机的,剩下约莫有三十人左右,按照老妇人的安排,一一从底舱处一路带回。

何露的哥哥何樵亦在此三十人之中,虽说被折磨了旬月,但毕竟身强力壮,精神尚好,神志也算清楚,只是这斗志已然没了,两眼空洞。所幸唤了名字还能答应,否则,徐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出这痴情实意的哥哥来。

“将军,这老妇可信吗?”战奴问道。

徐硕对着他笑笑,“你还有别的人可以信吗?”

过了琼霞丘,入了山门,穿过听波湖,一路行舟,直接便到了寄萍洲。这条路是徐硕没有想到的,倒也是了,这水底洞穴听波湖都是与那玉镜湖相连的,这水路自然亦有连接处。

这琼霞丘杜林秋母女之事似乎告一段落,杜林秋也被拿下。但是徐硕依旧心有疑惑。最开始暗中在银鸥后脑勺发暗器的人是谁?还有这寄萍洲的高手,能够在一朝一夕,无声无息间便把三位猛士都打晕弄到湖底洞穴中,这人到底是谁?这个“高手”现在还隐藏在暗中,杜林秋看似树倒弥孙散,但是这琼霞丘,这寄萍洲似乎还是迷雾重重,这母女俩到底是什么来头?

对那高手,徐硕心有顾忌。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本是来寻解药,结果挂了一身伤回去,甚至殒命异地,救不了北笙自己也牺牲了性命,岂不是人间悲剧?

甫一至寄萍洲,老妇便遣人将杜林秋好生安置,归石亦安排至厢房疗伤。自己则与徐硕、战奴一道入了寄萍洲大厅,刚踏进门槛,便看到何露坐在国师椅上吃着糕饼,左右是金鸥银鸥,三人居然高高兴兴说着话。看到徐硕等人进门,何露扔下糕饼,奔将过来,“徐大哥,你们去哪里了呀?我在紫香阁那边大清早一睁眼,你们都不在了,把我吓得不轻,以为你们都死了呢。”

徐硕哑然失笑,“死什么啊,大清早就说死啊活的,呸呸呸!”

“妹子,你怎么来的寄萍洲?”

“我让金鸥银鸥将她带来的。”老妇人道。

“来了倒是好的,你哥哥找到了,只是现在身子虚弱。”

何露闻得哥哥找到了,眼圈一红,搂着徐硕哭个不休。徐硕知这丫头连日惦记着哥哥,心头难受,便也好言安慰,并且跟老妇人商量,请下人领着何露先去见哥哥,兄妹二人早点团聚。

“杜小姐,现在这琼霞丘算是太平了,湖底囚笼也铲平了,杜林秋也制服了,解药可以给徐某了吧?”

老妇人点头,又转身与金鸥银鸥道:“你们在此好生招待战大哥,我与徐将军借一步说话。”

徐硕情知老妇有事相告,正巧自己也有一肚子疑问,此刻她既然如此,索性便乖乖听了她的安排。于是对那战奴对了对眼神,吩咐了几句,便跟着老妇出了厅门,穿过一亭阁,入了一处小屋,徐硕抬眼,见屋子上书:囚香阁。

这名字倒是奇了,不过这琼霞丘还有什么不奇的呢?

“看到那炉子里燃的香了吗?那叫返魂香。”老妇人甫一进门,便幽幽说道。

“哦?”

“我若一日不吸这返魂香,身子就会加速衰老,不出旬月,便成了耄耋老人。我每日都得逗留在这间屋子里。逗留得越久,我的容貌就恢复的越快。但出了这屋子,很快就又会衰老下去。”

“所以这屋子就叫囚香阁。”

“嗯。”

“徐将军,我知你是华叔叔所托过来求药,这三星在天的解药便在这囚香阁的的药橱内,服下药,再每日早晚用这返魂香做香薰,不出旬月便可恢复健康。”

“谢……谢姑娘。”

老妇微微一笑,“是不是叫我姑娘,很艰难?我原本的容貌便是杜林秋那般,我就是杜林秋,杜林秋就是我。”

“你娘盗取了你的容貌,也盗取了你的姓名?可以这么说罢。”

“嗯。我娘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娘乃定州杜氏人家,也是昭宪太后侄女。”

“你娘跟先帝杜妃乃姐妹?”

“是姐妹。娘却说,希望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姐姐。那杜琼真乃杜氏嫡出长女,我娘乃庶出,虽说是姐妹,地位上却差了不少。”

徐硕听她此言,直呼其姨母闺名,怕是怨气不小,想必其中有些缘故,便是不做言语,听她细细道来。

“先帝登基前,杜琼真便已嫁入太子府,但是先帝登基之后,因杜琼真原本妾室的身份,亦未成为皇后。想来那杜琼真与先帝感情亦不是太深,否则,怎么会因穿了销金工艺制作的服饰便被贬成女道士呢。当然,这都乃上一辈的恩怨旧事,我也只是听娘说道,并不知其全貌。这里也只能跟你略道原委。”

徐硕点头,心中暗道,怕是这杜氏母女与先帝有些瓜葛,又牵涉三星在天之毒,个中原委估计还一时难以厘清。便端坐于国师椅上,听那老妇详说。

“那杜琼真在洞真宫入道,号悟真大师。将军可能也有耳闻,先帝崇信道教,宫里妃嫔也不止杜妃一人入道,那些前朝妃嫔,年长宫女,只要愿意,皆可入道。而这妃嫔入道,王公大臣门也纷纷将自家女儿送去陪伴,一同入道。我娘杜瑶真便是这样被姥爷送至洞真宫与那杜琼真一同为道。姥爷的想法也不是不好,娘说,当时想到自家女儿犯了那么大事儿,违背宫禁,罪可当诛,皇上只降罪于她入道,已是网开一面。这杜氏一门也当有所表现,于是,在杜琼真入道五年之后,将自家小女儿也一并送入洞真宫,名义上是陪伴姐姐,实则是家族向帝王表忠心。”

那老妇说着,在香炉里拨了拨,让那香气挥发得更加充分,徐硕发现她的面庞似乎有所转变,原本蜡黄的颜色,已经褪了不少。

“这一入道门,便是三年,我娘一貌美女孩子家,哪里甘得这等寂寞,而且入道又非自愿,心中自然难耐。那先帝也是良善之人,念及杜妃的旧情,隔三差五也会到宫里来探望。这一来二去,便与我娘也相识了,开始只是以小姨子相称,也讲求个礼节。但我娘也说,那先帝一表人才,又正当壮年,血气方刚,我娘虽是庶出,姥姥出身教坊,地位不高,但是容貌却是极好的。我娘的长相那是比杜琼真又高出许多,这皇上见得次数多了,哪里把持得住。一来二去,也有了私情,但毕竟是皇帝,位高权重,而我娘系戴罪入道之身,还有杜妃那一层面在,也明白这皇帝是不会轻易让其入宫的。”

“于是你娘就想了一个法子,珠胎暗结,想以此要挟先帝。”

“嗯。她只是一个年轻女子,哪里会想到男子,尤其是帝王将相,怎会将感情看得多么重要,也不会把亲情骨肉看得那么重要,何况,那帝王那么多女子愿意为他生育子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那杜琼真此前与那皇帝也有一女,不也仍旧在道宫修行么?何况我娘,没名没分,这与道姑不伦之情生育的孩子,那皇帝怎能留下呢?娘自怀孕以后,那皇帝来的便少了,及后渐渐显怀,人便不见了踪影。娘心里恨,却也无从恨起。倒是那杜琼真姨妈,时常来照顾着,陪着娘说说话。娘说那是她们姐妹之间最和气最美好的时光。她其实也奇怪的,她的这个姐姐,从来都是心高气傲,还有几分刁蛮任性,你从她违背宫禁之事便可知一二。但是那段时间,杜琼真却真真是尽到一个姐姐的责任,将母亲照顾得很好,甚至考虑了孩子出生以后,怎么打点宫中女道,共同将孩子养大。娘也心存感激,却未曾想这一切都是假象。天禧四年年初,新春之时,天降瑞雪。杜琼真跟娘在道宫相庆,娘有孕在身,杜琼真忙里忙外,倒是做了一桌子菜。娘说那是她吃的最开心的一次年饭,也是她吃得最狠毒的一次年饭,那羹汤里,杜琼真放入了三星在天之毒,娘不疑有诈,饮汤之后,恰巧遇宫中有人送礼,先帝并给了娘修书一封。内容是说他并非忘记娘与腹中孩子,但是皇后刘氏把持朝政,自己身体欠佳,才久不前去探视。娘一时情急,不想情毒发作。”

“确定是三星在天?”

“娘哪里知道什么三星在天,但是娘在女儿家时,因为庶出,家中并未严管,娘自小在医馆学医,与那华家公子颇有些交情。娘中毒之后,便急急遣人去请师兄华坤,华叔叔见状,道是此毒若西夏奇毒,三星在天。”

“你们确信这三星在天是杜琼真所下?”

“我娘说,当日中毒,杜琼真亦登门探视。她言语躲闪,最后不得已承认下毒,但是却不知是三星在天,只是以为是寻常安胎之药。”

“三星在天是谁给她的呢?”

“她亦不知。说只是问了宫中负责采买的公公寻药,数日后,公公便给了她。”

“这公公有诈?”

“杜琼真似是与这公公很熟悉,当日在宫中之时,便有旧交。那公公担任采买,亦未为难过他们姐妹。”

“那公公现在何处?”

“娘未及那般详细地对我说明前事,我只知道是一位年轻公公,但是你想想,就是再年轻,现在也差不多该有五六十岁了吧,跟我娘年纪应该差不多。”

徐硕皱眉,忽的想起官家此前秘密召见自己,谈及那枚出现在自己寝宫的西夏刀币,官家对着大内的安全警戒一直心存疑虑。而现在看,一个皇家道宫,竟然会出现来自夏的奇毒,算起来,先帝在位,宋夏之间尚一团和气,但是当时的西平王李德明却正好干了一件大事,将都城由西平府迁至怀远镇,还改名兴庆府。而此时的大宋宫中便出现了三星在天,岂不是更加令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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