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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煅身骨 磨肝砺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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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年来,那天华群山就这么屹立在这里,流云依旧缠绕山间。这莽莽群山看着那人间的悲欢离合,历朝的兴衰更替,似乎带有一点嘲讽的微笑。天华山古人有言“积雪曜阴壑,飞流喷阳崖”,群山众壑、溪流飞瀑;怪石古洞、苍松翠竹;奇丽清幽,相映成趣。

雨水后的天空,蓝的是那么不真切。丝带般的白云娇柔的伴在山尖上;阳光也变的更加绵软,将那丝丝温暖撒在山间的树丛里;慵懒的晨风仿佛在抚摸着小承轩的头发,可是这般美景也是无心欣赏。为了避难,一路攀爬,双手被藤蔓碎石剌出血丝也浑未觉得。他无法理会,这梦幻与真实交织的风景,飘荡在耳边的鸟鸣与蝉泣。他只知道心中的悲痛和残酷的生存将要开始了。

小承轩决定改变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名字。站在山巅,看见天似穹庐,他感觉自己宛若一粒无比的微小灰尘,如此微小又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了,叫丰尘、字仲轩。可是他又感到无比的惶恐,一切这样重新开始,是这人命如草芥的世道逼迫他前行。毕竟是才没过十岁的孩子啊,这本该是欢乐的时光,现在却要经历世人不敢想的苦难。

大山里的孩子总是知道山里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渴了就喝点山泉,饿了就摘点野果充饥。续几天的奔逃,即便是修习了功法,可这心力交瘁之下丰尘终于病倒了。无力的躺在一块还算平坦的大石上,双颊烧的发红。悲惨境遇和死亡的阴影渐渐在丰尘面前飘荡着。这一场病痛来的突然,颓丧的精神更像一个恶魔紧紧的跟着丰尘。看着天上的骄阳,丰尘的体力越发衰竭。这时,眼前的一圈圈光晕迷糊了真实的画面,看到的都是一个个凶恶的魔鬼。无助的恐惧就像巨浪一般毫无止歇的拍打着丰尘快要溃散的意志。

连着两天病痛一点都没减轻,早晨还能舔食一点大石上凝结的晨露。日间口渴只能随手抓一把嫩叶,咀嚼着苦涩的汁液解渴。思绪都开始有点混乱了,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既不知道能不能逃过劫难,又好像没有任何希望,好像就是恐惧和痛苦的呜咽而已。这时,丰尘好像又回到了那山坳里的小山村,老丰头那胖胖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翠娘总是满眼怜爱的看着自己。喝上一口院子里甘甜的井水,再吃上一碗娘亲熬的粗粮稀饭。丰尘呓语着:“娘,我好难受啊!爹,我生病了,没有人照顾我,我还没给你们报仇!我该怎么办啊?“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丰尘耳边又回想起了义父常啸天的话:什么是苦难?生来是苦难,病痛是苦难,离别也是苦难,谁都逃避不了。生为男子当顶天立地,无惧世间任何苦难。

无惧苦难,无惧苦难。。。。丰尘耳边不断回响这四个字,咬着牙挣扎着站起来,说什么也要活下去。折了一根树枝艰难往前走着,只觉得口渴异常。侧耳倾听,仿佛不远处有轻微的溪水声响。摸索着往前走去,眼前看见一条浅浅的溪流欢快的在山石间跳跃。丰尘的心也如这浅浅的溪流跳跃起来,扔掉手中的树枝,奔跑过去。趴在岩石边,探过身子贪婪的喝着溪水。冰凉甘冽的溪水穿过似要冒火的喉咙,流淌而下。仿佛那病痛也被冲刷掉很多,精神为之一振。

可这半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喝完水丰尘更觉得自己饥肠辘辘。看见溪边长着几颗野果树,随手抓几颗刚摘的野果塞到嘴里。野果还未成熟,吃到嘴里酸涩的很。丰尘只觉得精力似乎在缓缓的恢复,躺在一块大石上歇息起来。模糊中睡着了忽然想到和伙伴们钓鱼的事情来了,这一下就惊醒了。对啊,钓鱼啊,鱼肉可是很好吃啊。人立刻就来了精神,顺着山间的小溪一定是有一个源头的。可这一走就是十余里山路,不过眼前并未看见水潭之类。心情顿觉沮丧,恨恨的一跺脚。一霎间脚下岩石松动,大石瞬间滚落。丰尘腾身跃起,可是大石之下有个斜斜的山洞,丰尘避让不及从山洞中滚落而下。丰尘在那山洞中滚出又数十丈,依旧不见停歇。洞中久未见天日,甚是阴冷黑暗。丰尘骇然,双手不停想抓住洞壁再爬出去。可这洞壁甚是光滑,毫无着手之处。终于坡度渐缓停在洞中,忽然间眼前有亮光射出。丰尘顺着山洞往亮光爬去,突然间阳光像匹练一般射来。丰尘眼中又陡见阳光,几乎睁不开眼睛,他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面前竟是个百花争艳的山谷,远处高山悠悠,眼前花团锦簇。丰尘大声呼喝,山中回声荡荡,脚下踏着一片柔软的草地。丰尘漫步其间,一株株不知道名字的矮树上挂满了鲜红的果子,树下橘白相间的小花飘着幽香。云雾缭绕在山腰,直如一个人间与仙境相交融的地方。丰尘在山洞中滚落,碰的身上处处淤青。丰尘终是孩子的心性,这时候他已顾不到伤痛,一边呦呵呵的呼喊着,一边撒开腿在草地上奔跑。放眼望去,山谷四面皆被大山环抱,身边居然还有野羊在低头啃食青草,好像从未见过人类,丝毫不见惊惧。又往前走了两三里,但见两个山坳之间白云缭绕,五色斑斓波光壁影,群峰环抱,蔚为壮观。一池山间潭水清澈碧透,一平如镜,这湖水没见入水口,只见出水口,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透着一股神秘。

丰尘伸手探入水中,这夏日中,潭水却冒着丝丝凉气,触手冰凉刺骨。南方多竹,丰尘选了一根韧性十足的竹子,从衣服上抽了几根棉丝搓成一个钓线,把自己的发簪扭断,取了前面细尖的一节弯曲成了吊钩。夏日山里虫子甚多,捉了些做了钓饵。不稍会,垂杆轻动,丰尘抬手一提,一尾红鱼上钩。这鱼甚是奇怪,身长不过六七寸,浑身赤红,双眼鼓起,几乎没有鳞片。丰尘没见过这样的鱼,一时不敢下口。不过实在是饿极,心下一横,撕了一小条鱼肉放入口中,初时觉得有点腥气,不一会鱼肉的鲜甜就出来了。手边也没有引火之物,腹内实在饥饿,就这么吃了起来。这碧潭中的鱼儿甚是好钓,一会就钓上了七八条。丰尘直吃到腹饱肚圆才作罢,也许是肉食下肚,身上燥热。来到潭边也不问是否水凉刺骨了,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两天没有肉食下肚,这一顿算是好好的补偿了一下。真是浑身舒畅,刚想躺下休息,就觉得身体里似有一条火线从腹内燃起,又忽觉得一股冰意沉在丹田。这忽冷忽热,如同打摆子一般。丰尘怕极,村子里有过孩子打摆子,后来就这么没顶过去。于是强撑着身体,按着常啸天所授吐纳之法修炼起来,渐渐只觉得这火线与那冰意交融一道。开始有意为之,渐渐的进入无意,平和之极,人也进入安静镇定的状态,仿佛那魂魄也显得自然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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