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清理（1/2）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缓缓浸染了余杭城的每一个角落，将白日的喧嚣与繁华悄然吞噬。在这座古城的心脏地带，各色灯火逐一熄灭，唯独黄元龙那艘曾名噪一时的花船，依旧倔强地亮着零星灯火，却难掩其背后的孤寂与落魄。船身外，灯笼的微光在河面上摇曳生姿，映照出一片斑驳陆离，内里，曾经绕梁三日的歌声已成绝响，取而代之的是黄元龙那深沉而无奈的叹息，以及偶尔响起的酒杯轻碰声，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着往昔辉煌的消逝。沈家，这个商业巨擘，正用一场悄无声息的价格战，如同夜色般悄无声息地侵蚀着黄元龙的生计，让他的花船生意一步步走向衰败。

黄元龙的眼神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迷离而又不甘，他那原本锐利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柔和而模糊。他独自坐在空旷的船舱中，四周散落的酒壶，每一滴溢出的酒液似乎都是他心中梦想破灭的泪水。那些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花魁、丫鬟、仆役，如今也因生意的不景气而逐渐离去，花船内显得愈发冷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瑟。

正当黄元龙沉浸在自我悲愤与回忆交织的情绪中时，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穿透了夜的寂静，宛如一串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余杭知府李文远，一个在百姓口中颇具争议的人物，踏上了这艘承载着无数故事与秘密的花船。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那不怒自威的气质与花船内弥漫的脂粉香气形成了鲜明对比。今夜的李文远并未身着官袍，而是换上了一袭便装，但这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为一方父母官的气势，尤其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江湖气息，让人不禁猜测他背后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贪污背景。

李文远的出现，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骤然划破了黄元龙心头密布的乌云，为这艘摇摇欲坠于商海波涛中的花船，投射下一抹温暖而微妙的希望之光。

四周烛火摇曳，映照着舱内雕梁画栋，却也难以掩盖住空气中弥漫的沉重与压抑。花船虽仍歌舞升平，但那乐声似乎也因黄元龙心中的阴霾而变得黯淡无光，舞者的步伐略显迟滞，宾客们的谈笑声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黄老板，今夜我踏月而来，只为在你迷雾重重的前路上，点亮一盏明灯。”李文远的话语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石子，试图在黄元龙心湖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理智的涟漪。

黄元龙斜倚在雕花木椅上，眼角余光轻蔑地扫过李文远，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李大人，您这是打算亲自上演一场‘请君入瓮’吗？我黄某人在余杭的根，岂是轻易能被风雨撼动的？”言毕，他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仿佛是他心中翻涌的情绪。

李文远轻叹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坚定，他缓缓走近，试图以朋友的身份说服：“黄兄，你我相知多年，我又怎忍心看你步入绝境。沈家的雷霆手段，你我皆知，与其在此困兽犹斗，何不另辟蹊径，待时日再展宏图？”

然而，酒精已将黄元龙的理智边缘模糊，他的笑容变得扭曲，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悲凉：“宏图？李大人，你可知道，这条花船承载的不仅是歌舞，更是我黄某人半生的心血与梦想。一旦离去，它便成了一座空壳，我的名声也将随之灰飞烟灭。”

李文远见状，面色凝重，语气中多了几分决绝：“黄老板，你这是在逼我做出选择。为了余杭的安宁，为了更多无辜之人，我不能让你成为沈家的靶心。”

此时，黄元龙猛地站起，手中酒杯被用力掷向地面，清脆的破裂声在舱内回响，如同他内心防线的崩溃。他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眼神中闪烁着不顾一切的光芒：“靶心？李大人，你若真有此意，尽管放马过来！”

随着两人对话的深入，周围的气氛愈发紧张，乐师的演奏渐渐停歇，舞者也停止了旋转，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聚焦在这对昔日友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黄元龙的情绪变化，从初见李文远时的一丝喜悦与期待，到听闻建议后的绝望与不甘，最终化作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这一切，都在无声中，被周遭的一切悄然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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