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恼心恼剑恼人(2/2)
金泽丰手中正举起一块石头,听他这般说,转过身来,厉声问:“你有什么不好?”薛研科吓得又退了一步,嗫嚅说:“我……我……我不知道!”金泽丰一声长叹,将手中石头远远投了出去,走过去拉住薛研科双手,温言说:“薛师弟,对不起,是我自己心中发闷,可跟你毫不相干。”
薛研科松了口气说:“我下去再给你送饭来。”金泽丰摇头说:“不,不用了,我不想吃。”薛研科见大石上昨日饭篮中的饭菜兀自完整不动,不由得脸有忧色,问道:“大师兄,你昨天也没吃饭?”金泽丰强笑一声说:“你不用管,这几天我胃口不好。”
薛研科不敢多说,次日还不到中午,便即提饭上崖,心想:“今日弄到了一大壶好酒,又煮了两味好菜,无论如何要劝大师兄多吃几碗饭。”上得崖来,却见金泽丰睡在洞中石上,神色甚憔悴。他心中微惊,说道:“大师兄,你瞧这是什么?”提起酒葫芦晃了几晃,拔开葫芦上的塞子,登时满洞都是酒香。
金泽丰当即接过,一口气喝了半壶,称赞说:“这酒可不坏啊。”薛研科甚是高兴,说道:“我给你装饭。”金泽丰说:“不,这几天不想吃饭。”薛研科说:“只吃一碗吧。”说着给他满满装了一碗。金泽丰见他一番好心,只得说:“好,我喝完了酒再吃饭。”
可是这一碗饭,金泽丰毕竟没吃。次日薛研科再送饭上来时,见这碗饭仍满满地放在石上,金泽丰却躺在地下睡着了。薛研科见他双颊潮红,伸手摸他额头,触手火烫,竟是在发高烧,不禁担心,低声问:“大师兄,你病了么?”金泽丰说:“酒,酒,给我酒!”薛研科虽带了酒来,却不敢给他,倒了一碗清水送到他口边。金泽丰坐起身来,将一大碗水喝干了,叫道:“好酒,好酒!”仰天重重睡倒,兀自喃喃说:“好酒,好酒!”
薛研科见他病势不轻,甚是忧急,偏生师父师母这日一早又有事下山去了,当即飞奔下崖,去告知了强章通等众师兄。龚政伟虽有严训,除了每日一次送饭外,不许门人上崖和金泽丰相见,眼下他既有病,上去探病,谅亦不算犯规。但众门人仍不敢一同上崖,商量了大伙儿分日上崖探病,先由强章通和赵海青两人上去。
薛研科又去告知龚乐媛,她余愤兀自未息,冷冷说:“大师兄内功精湛,怎会有病?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金泽丰这场病来势着实凶猛,接连四日四晚昏睡不醒。薛研科向龚乐媛苦苦哀求,请她上崖探视,差点便要跪在她面前。龚乐媛才知不假,也着急起来,和薛研科同上崖去,只见金泽丰双颊深陷,蓬蓬的胡子生得满脸,浑不似平时潇洒倜傥的模样。龚乐媛心下歉仄,走到他身边,柔声说:“大师兄,我来探望你啦,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金泽丰神色漠然,睁大了眼睛向她瞧着,眼光中流露出迷茫之色,似乎并不相识。龚乐媛说:“大师兄,是我啊。你怎么不睬我?”金泽丰仍呆呆地瞪视,过了良久,闭眼睡着了,直至薛研科和龚乐媛离去,他始终没再醒来。
这场病直生了一个多月,这才渐渐痊可。这一个多月中,龚乐媛曾来探视了三次。第二次金泽丰神志已复,见到她时十分欣喜。第三次她再来探病时,金泽丰已可坐起身来,吃了几块她带来的点心。
但自这次探病之后,她却又绝足不来。金泽丰自能起身行走之后,每日之中,倒有大半天是在崖边等待学妹的倩影,可是每次见到的,若非空山寂寂,便是薛研科佝偻着身子快步上崖的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