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马正宏(2/2)
“我老家是鲁省菏泽,十几年前大学毕业后,就在这边考了编制。”
“一个多月前,我接到侄子的电话。”
“我哥因为把人给打成了重伤,被当地治安部门给抓了。”
“之后我经过了解得知,对方是个小偷,有不少前科。”
“在5月15号当晚凌晨2点钟左右,他偷偷潜入我哥家里。”
“估计是在翻找财物的时候,发出声音有点大。”
“我哥睡眠本来就浅,一下子就听到了。”
“随即出来打开楼梯灯,准备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偷在看到灯光后,立刻拔腿就跑。”
“在太过慌张之下,直接一头撞在椅子上,这下声音更大了。”
“我哥意识到不对劲也连忙下楼,隐隐约约只见一个人影往外跑。”
“他立刻大声呼喊‘抓小偷’。”
“自己则是抄起门口一根棍子,直接追了上去。”
“大概是腿脚撞在哪里,小偷没跑几步就摔倒了。”
“我哥这时候也来到了旁边,就用棍子对着他喊道:‘别动,否则我就砸死你’。”
“小偷闻言,当即掏出一把匕首,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并且喊道:你家就在这里,要是不放我走的话,小心家里人。”
“我哥当然不肯轻易放掉对方,一边大声呼喊,一边紧紧盯着。”
“两人僵持了没一会儿。”
“周围邻居家里陆陆续续亮起了灯。”
“小偷眼见情况不妙,立即对我哥进行挥刺,妄图脱身。”
“可我哥在部队服役过5年,基本一些反应还是有的。”
“退了一步躲过之后,便用棍子砸在了对方脑门上。”
“因为平时都在干农活,力气比较大。”
“只是一下,就把小偷给放倒在地。”
“没过一会儿,等周围邻居出来后便报了警。”
“警方赶到之后,发现小偷被打晕了。”
“当场便喊了救护车。”
“我哥当晚做完笔录就回了家,以为事情算过去了。”
“可没想在第二天上午,治安所突然就把我哥给抓了起来。”
“原因是当时打在脑袋上那一下,造成对方脑挫裂伤、颅内出血。”
“虽然经过医生的抢救,他的命是保住了。”
“可治安那边认为,他当时已经没在房子里,又言明了要离开。”
“我哥最正确的做法,是暂时放过他,接着立马报警就好。”
“不应该用棍子把对方打成‘重伤’。”
“我也去找过当地检察署,负责这个案子的检察官跟我说。”
“最好是取得对方家属谅解,并负责医疗费用之类的。”
“可是我哥死活不同意,坚持他没有做错,不应该承担这些责任。”
“另外......我侄子目前正在准备考‘编制’。”
“一旦我哥留下案底,他这么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所以.......”
金胜默默的听完事情全过程,同时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粗劣一看是一起典型的‘打小偷’,伤害过重事件。
国内有非常多类似的案例。
根据具体情况,定的罪名也各不相同。
如:防卫过当、故意伤害、过失致人......等等。
可最后基本上都会以赔钱,缓刑为主。
至于原因,你猜?
但这个案子中有一个关键点,马正宏没有说清楚。
作为县法院刑庭的庭长,总不能犯这种低级性错误。
金胜开口问道:“马庭长,小偷在你哥家里,具体有没有偷到什么东西。”
马正宏立即回道:“有,现金845块,一个‘魔都牌’机械手表,是我哥98年结婚那时候买的,现在大概还能值个几百块钱吧!”
“当天我哥由于要下地干活,就习惯性把这些东西,全都放在了厨房一个抽屉里。”
“一直以来都没发生过这种事,可谁知道......”
金胜闻言也是心里一动,有个辩护的想法瞬间形成。
但无亲无故的,总不能让对方白嫖。
自己又不是‘圣母’的老公‘圣父’。
“马庭长,我冒昧的问一下,这个案子难度也不是很高,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
听到这话后,马正宏叹了一口气道:“金律师,不瞒你说。”
“事情发生后,我已经找过不少人进行咨询。”
“相信你应该知道,在现行法律中,对于这类案子会是怎样一个处理方式。”
“基本上都是谅解之后,再适用缓刑。”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曾经我自己就亲手处理过几个相似的案子。”
“当时被告喊冤,我还有点不以为意。”
“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家人身上,我这才好好的反思了一下。”
“难道是我们看不见其中的委屈吗?”
“其实不然......是因为没有一个法官敢为了个例,从而突破现有的法律桎梏。”
“你在上次庭审中,不是说到过一句话吗?”
“一次错误的判罚,污染的是整条水源。”
“我这次会想到来找你,除了别无他法之外,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因为你是一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律师。”
呦......
这是要把自己捧上天啊!
说了这么多,金胜只认可了其中一点。
未受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当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就永远不会感受到其中的艰难。
人要学会换位思考。
多从各个角度去想事情、处理事情,那你就会变得成熟。
金胜想了一下道:“马庭长,我有话就直接说了。”
“案子接不接先不急。”
“正如你所说,这是一次面对诸多判例的挑战,公诉方一定会引出很多相似案例,用来支持自身诉求。”
“这一点该怎么破?”
“更何况案子发生地点,是在你老家鲁省,这个难度就更大了。”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完这番话,马正宏有点沉默了。
老家那边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
由于历史原因,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特别是‘在这之下’的保守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全国人民都知道,这是刻入dNA中了。
面对个例判罚的改变,没有任何一个法官敢冒这个险,轻易踏出那一步。
相比较‘冒险的公正’,当然选择‘稳妥的进步’了。
哪怕金胜愿意接这个案子,除非有决定性的论据,否则也是白瞎。
“呼.....”
马正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金律师,你的顾虑我很清楚。”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忙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