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责骂(2/2)
而如今,王旷却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是天道所致?
这天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谷仲溪凝视洞口天光,仅见的一方夜空中,有星辰闪烁。
“离开并州不是坏事,你可以当做命运指引你前往苏门山。”王旷的语气终于变得温和,怒气稍稍缓和了些:“你也需要这样的时间,静下心,韬光养晦。”
“好……”
谷仲溪从未觉得内心如此纯澈。在被王旷一顿责骂后,所有无关情绪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夫再提醒一句,方才说过,乱世之中,最重要的是要活下去,不止是你,包括追随你的人!这些都是你必须考虑的事情。苏门山只是个暂居之地罢了,如何生存,如何发展,你务必要想清楚!”
王旷的话语如甘霖般洒进谷仲溪濒临干涸的灵魂,比起想好何去何从,谷仲溪眼下只有一个想法,内心的激荡令其必须坐直身体,对着王旷的方向深深拜下:
“晚生多谢王大人,晚生愿奉王大人为师,请王大人今后多多教我……”
王旷先是一愣,而后目光捕捉到黑暗中那个低伏于地的身影,嘴角不禁一丝笑意,却不耐烦道:“竖子小儿,只需记得王某教诲便可,什么师不师的,别来烦老夫,困了!”
不多时,轻轻鼾声响起。
谷仲溪缓缓直起身子,看向黑暗中那个瘦削的身影,湿了眼眶。
队伍起行在天将明之时。
谷仲溪身背装着两截手臂的瘦长麻布袋,身骑白马,单手持缰,缓缓行在晋阳弓卫队伍中,紧跟着在担架上睡着的王旷,自己虽一宿未眠,但双目内有精光浮动。
不多时,一名黑衣墨者忽然出现在山道前方,远远拱手道:“见过钜子!”
谷仲溪离队勒马,正欲下马,黑衣墨者快步上前,扶住谷仲溪道:“钜子在马上稍歇即可,卑职昨日未及汇报,今日特来复命。”
谷仲溪点点头,细看去,黑色兜帽下,来人是个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只一眼便知其出身——一样的剑眉星目,一样的正气凛然。
“兄台与关山前辈……”
“他是我父亲,”青年男子恭敬拱手,深深一躬:“多谢钜子信任,我父亲尝言一生碌碌,终在晚年得遇明主,做了些有意义的事情。”
谷仲溪长叹口气,沉声道:“关山前辈高义,是我没能救下他,如今壶关陷落,安眠之地落入贼手,实在是惭愧。”
青年男子摇摇头,郑重道:“钜子不必在意这些。卑职墨北安,誓与家父一样,为钜子拼尽全力!”
掷地有声,这是墨北安的誓言,也是墨者的誓言。
谷仲溪明白,墨北安是特意如此。或许昨夜与王旷的对话被墨者听见许多,他们也同王旷一样,希望自己振作起来。
“有劳了!”谷仲溪收起内心的柔软,面色变得愈加坚毅:“北安兄,那如今北方墨者,是否皆由你来统帅?”
子承父位,人之常情,何况本次墨者前来接应,率队者便是这墨北安,谷仲溪当然有此一问。
然而墨北安却摇头道:“自家父之后,为钜子暂统北方墨者的,乃是家母,目前正在苏门山,名唤公孙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