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准备开工（2/2）

装修队的设计师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根激光测距仪，红光在斑驳的墙面上游走时，他忽然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像把钝刀，把我们沸腾的幻想劈开一道裂缝。

\"先说最要紧的。\"他蹲下来，用粉笔在地面画出歪扭的线路图，\"你们这间地下室，连基础消防喷淋都没有。\"粉笔头在配电箱位置狠狠打了个叉，\"老楼电路最多撑到五千瓦，你们要的舞台灯光加音响，至少一万二千瓦起步。\"

周颖的指甲无意识掐进设计图纸边缘。我看着她昨天熬夜画的咖啡吧台草图，在现实的重压下正慢慢卷曲。

工头突然用卷尺敲了敲裸露的排水管，锈渣扑簌簌掉进他安全帽里：\"防水得全部重做，不然明年雨季你们就在这游泳吧。\"他踢开地上一块翘起的地砖，露出实测面积算。\"

蒋丽娜的笔尖在预算表上悬停了十秒，墨水晕开成一个小黑洞。

\"最要命的是这个。\"设计师的激光点停在承重梁上，\"你们要的悬浮直播间，得用航空铝材做吊架。\"他掏出计算器按得啪啪响，\"材料加工费，不算人工，这个数。\"当他转过屏幕时，齐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串数字够买三套顶级架子鼓。

沉默像水泥一样灌进每个人的肺里。我数着墙上的霉斑，它们此刻看起来像一张张嘲讽的脸。

\"工期至少四十五天。\"工头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在手里转着圈，\"先付60%预付款，材料进场再付30%，验收结清尾款。\"烟盒上印着的\"安全生产\"四个字，在昏暗的灯光下红得刺眼。

周颖突然抓起马克笔，在承重墙上画了道血红的叉：\"直播区不要了。\"她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木头，\"电路改造只做基础扩容，防水...\"她顿了顿，\"先做西侧经常渗水的区域。\"

设计师的激光笔在咖啡吧台位置画了个圈：\"这个可以保留，用二手咖啡机的话...\"

“楼上先装好，地下室可以慢慢来，毕竟我们主要的工作区域在楼上。”周颖说道。

“可以，我们也会尽量快一些，但是这个工程量确实挺大的，如果没什么意见，我们就签合同吧，我们也快点回去准备人手，开工之后和你们联系。”装修的人很干脆的说道，我很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没有弯弯绕绕。

当工头最终在合同上签字时，夕阳正透过排气扇的铁栅栏照进来，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周颖把首付款转账截图发到群里，数字后面的零像一串疲惫的省略号。

\"下周一开工。\"工头临走前指了指墙角堆放的防护用具，\"安全帽自己领，砸伤不赔。\"

铁门关上的瞬间，齐甄突然踹飞一个空油漆桶，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久久回荡。我们站在满地狼藉的梦想蓝图中间，像一群被现实缴了械的士兵。

周颖慢慢蹲下来，捡起被咖啡渍染透的设计图：\"其实...\"她用手指丈量着缩水后的舞台尺寸，\"够放一套电子鼓的。\"

夜色降临时，头顶的日光灯管滋滋响着，像某种倒计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