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光年之茧（1/2）

晨雾被染成淡金色时，任菲发现自己的机械义肢在生锈。蓝玫瑰的齿轮花瓣卡在指缝间，每转动一下都发出垂死的呻吟。她蹲在水晶塔新生的观测台上，看着透明塔身内流淌的基因星河——那些光带中偶尔闪过母亲的背影，像被囚禁在琥珀里的幽灵。

&#34；菲儿。&#34；苏婉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34；你父亲在生态舱区发现了异常波动。&#34；

任菲没回头。她的量子视觉能穿透三十七层合金地板，看见父亲站在巨大的茧形生态舱前，那些舱体表面正渗出珍珠色的黏液。黏液接触空气的瞬间，凝固成她五岁时画在作业本上的涂鸦：无数个歪扭的太阳，每个都长着人脸。

&#34；他们开始回忆了。&#34；任菲的机械瞳孔收缩成针尖，&#34；文明之茧在反刍人类的记忆。&#34；

苏婉儿的手按在少女肩头，触感冰凉。自重生后，任菲的身体一半是量子化的光晕，一半是冰冷的机械。观测台的晨光穿过她半透明的发梢，在地面投下dNA链状的阴影。

&#34；跟我来。&#34；苏婉儿拽着她踏入透明电梯。轿厢下沉时，任菲看见塔基深处蜷缩着婴儿形态的星云，他的脐带连接着每个生态舱。当某个舱体突然剧烈震颤时，婴儿的银河眼眸就会泛起血丝。

生态舱区的空气粘稠如胶质。任航的防护服上沾满珍珠黏液，手里举着半融化的记事板：&#34；七号舱在五分钟前诞生了...这个。&#34；他指向观测窗。

任菲的机械义肢发出尖锐摩擦声。舱内漂浮的既非胚胎也非机械，而是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光雾，时而呈现敦煌飞天的裙裾，时而化作核爆蘑菇云的轮廓。当光雾撞上玻璃时，她看见自己十四岁的脸在硝烟中微笑。

&#34；记忆的拟态。&#34；苏婉儿的手印在观测窗上，基因图谱在皮肤下发光，&#34；文明之茧无法消化某些极端情绪，只能将它们具象化排出。&#34；

警报声突然撕裂寂静。九号舱的黏液喷射到天花板上，凝结成二十年前的新闻画面：燃烧的孤儿院前，苏婉儿母亲的白大褂在火中翻飞如垂死的鸽。任航的玫瑰藤突然暴长，在即将击碎观测窗时被任菲拦住。

&#34；让我来。&#34；少女的量子态左手穿透玻璃，插入光雾的瞬间，整个生态舱区响起无数人的呓语。那些被茧吞噬的恐惧与欲望化作实体：锈蚀的枪管生长出康乃馨，监控探头绽放成向日葵，任菲看见自己的机械脊椎在花丛中游走如银蛇。

婴儿的哭声从地底传来。水晶塔突然倾斜七度，塔身的基因星河出现断层。任菲的量子视觉被迫关闭前，她瞥见断层中藏着母亲从未公开的实验日志——每一页都写满同一个坐标。

&#34；去备用控制室！&#34；苏婉儿扯着两人在黏液洪流中狂奔。走廊的应急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水晶墙上，任航的影子长出玫瑰利爪，苏婉儿的化作燃烧的蝴蝶，任菲的则分裂成无数个哭泣的孩童。

备用控制台的屏幕布满神经突触般的裂纹。当苏婉儿插入基因密匙时，裂纹中渗出黑色血液，在空中拼出警告：&#34；记忆坟场激活&#34；。任菲突然按住太阳穴——她的量子意识正被拖入某个旋涡，漩涡中心是母亲举着基因编辑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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