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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游园诗会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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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子时换的药,伤口已结痂了。”公主指尖掠过他腕间脉搏,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崔少卿和典统领卯初就到了,在偏厅候了两刻钟,见殿下未醒,才移到外廊下等着。”她说话时已将床头小几上的温粥端来,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响,“先喝些粥吧,太医说失血后最忌空腹。是可雅一早去后厨熬制的,说你在秀水时很是喜欢。”

世子撑着右臂欲坐起,牵扯得伤处一阵抽痛。公主连忙扶住他后背,目光扫过他苍白的唇色,喉间轻轻叹了口气。纱帐外传来蝉鸣,混着远处侍卫换岗的甲胄声,倒衬得室内愈发安静。

“皇祖父担心你的安危,又往府里加派了人手”

世子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公主轻轻擦拭着世子嘴角的残留米粒。

“扶我更衣。”按住公主微凉的手,世子的目光落在她襟前沾着的几点药渍上——想来昨夜自己昏迷时,她定是整夜未合眼,连衣衫都不曾换过。公主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取来竹席上叠好的月白中衣,替他披上时格外留意避开伤处,还提醒世子务必把平安囊包挂在腰间,这是之心连夜赶制的。

夏日的晨阳刚攀上飞檐,将太子府西跨院的青石板晒得发烫。立渊倚着朱漆廊柱,左臂缠着的素白绷带已渗出血迹,却浑然不觉,目光牢牢钉在石桌上摊开的牛皮纸上——那是崔哲根据世子描述作的黑衣人首领画像,左颊三道刀疤直通下颌,唇角微扬的弧度带着几分狠戾。

“鞋底纹络与三个月前颍州军械司被盗案里出现的如出一辙,都是花月谷特有的山藤编底。”崔哲指尖划过案上摆着的半枚脚印拓片,墨线勾勒出的纹路里还嵌着几星红砂土,“这种红砂土只有颍州花月谷才有。”

“这是从天牢塌墙处搜集的细微残余,”典正从腹前铠甲后取出一包细布包裹的粉末,“这是暴雨都冲不掉的松油火药,这种制法只有颍州军械司才有。”

世子用右手捂着左臂,疼痛感灼热,他还是一直忍着。他想起秀水镇长街那伙黑衣人,投掷的烟雾暗器,似乎跟眼前的出自同一处。

世子拿起石桌上崔哲放着的透骨钉,凑到眼前,发现了和大婚当日神秘人送来的箭镞上的一模一样的印迹,是花月谷的标记。

此时,可安急匆匆地跑来,额头上全是汗珠。

“世子,风羽卫来报,昨夜沐苏乘坐的那辆车消失在江北,根据方向判断,似乎是颍州。”可安喘着粗气。

之前可安依照世子的命令去调查花月谷来南都的镖车,然而并没有查到分毫,进出南都的所有记录翻遍了,毫无所获。唯一能解释的是,花月谷早早就在南都布局了,而且消息精通的风羽卫,还有四杀堂都未察觉到分毫。

初夏的颍州山色空蒙,花月谷外的杜鹃正燃成赤红的云霞,却被浸成铁锈色的溪水冲得七零八落。风先生倚着青石壁,他的长衫布料在闷热的空气里黏在后背,浸着冷汗与血渍,散发着刺鼻的腥味。身后三百步外,千余具四杀堂弟子的尸体呈扇形倒伏,刀刃多朝内弯折,像是被某种无形巨力生生震断,而尸体上的蝉蜕正随着热风簌簌掉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碎成金箔般的残片。

“风先生,海州分舵的弟兄还守在谷口第三道哨卡...”年轻弟子跪在他脚边,喉间哽咽着,腰间缠着的绷带渗出黑血——那是花月谷独门毒粉的痕迹。风先生望着暮色中的谷口,那里连一声蝉鸣都没有,唯有山风掠过枯枝,发出似笑非笑的呜咽。三日前他带着海州、南都、琴州三地精锐踏入这片谷地时,怎会想到让他国胆寒的四杀堂,会被人如割麦般屠戮?

浔州劫火先生那夜的情景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三十名近卫咽喉插着杜鹃枝倒伏在驿站檐角,火先生的囚车辕木上刻着花月谷的痕迹,笔锋里还渗着新鲜树汁。当时他只当是江湖宵小的挑衅,直到今日谷口石阶上,十七名堂主级高手的兵器被同一招震飞,掌风扫过之处,连百年古松都齐腰而断,断口处竟渗出乳白色的松脂,在阳光下蒸腾起袅袅青烟。

“撤...往浔州方向。”风先生突然按住弟子肩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看着谷底升起的淡淡雾霭,仿佛有无数双隐在雾中的眼睛在注视着这支残军。右腕的翡翠镯碎成三截——那是明夏太子亲赐的信物,此刻正硌着他掌心里的血泡。千余弟兄的尸身还横在谷外,可他连收尸的勇气都没有,花月谷的人就像隐在花瓣后的厉鬼,刚才交手时甚至没人看清对方首领的模样,只记得一片红白相间的衣袂闪过,便有十八名弟子同时倒地,心口插着半朵未谢的石榴花,花蕊上还凝着清晨的露水。

暮色渐浓,幸存的二十余名弟子背起伤重的同伴,脚步踉跄地退向桃林深处。风先生最后回望谷口,只见石阶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簇新折的杜鹃,猩红如血,在渐起的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目送这群失败者离开。

他忽然想起太子临行前的话:“能救则救,不能则杀。”可如今连谷中都无法进去,此刻掌心的血珠滴落在断镯上,他忽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咳出的血沫——原来花月谷真正的可怕,不是武功,而是让你在惨败后,连复仇的方向都找不到。

桃林深处传来夜枭的嘶鸣,惊起几片残花。他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江湖上,将再也不会有人轻视“花月谷”三个字——而他,这个曾经让江湖闻风丧胆的人物,此刻却像被拔了牙的猛虎,只能带着满身伤痕,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闷热的空气里突然掠过一丝凉意,风先生抬头望去,只见西北方的天际涌来铅灰色的云团,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他深吸一口气,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雨腥味——这初夏的第一场暴雨,终究还是来了。

远在千里之外明夏锦都,看着风先生的奏报,身体震的发颤。

这花月谷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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