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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崔哲身中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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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英俊背着崔哲消失在花原,微风吹过,夕颜花海里出现一双眼睛,隐花堂的阿昙浑身涂夕颜花汁与夜露调和的隐身膏,奉谷主的命令,已在花海中静止了三日不动。此时她接着闭上眼睛,等着秀水的盲女青笛和韵哨。

英俊背着崔哲冲入伴花的营帐,其他营帐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赶来。

帆布帐帘被正午热风掀得翻飞,伴花手中的陶制药碾“咔嗒”磕在榆木案上,惊得围在四周的众人齐齐缩手。她转身时,月白长袍袖口的水波纹暗纹拂过漆成靛蓝的药箱,箱角螺壳徽记在阳光下明灭如鳞,映得陆之杰的甲胄汗珠闪闪:“都杵着作甚?毒斑过肘便无救!”她话音未落,床榻上的崔哲突然发出嘶哑的喘息,蓝白色毒斑正从手腕向肘弯蔓延,皮肤下的藤蔓暗纹如活物般抽搐。

“卯时中毒,巳时毒发——是花月谷的‘幻藤毒’。”伴花指尖按在崔哲腕脉,陶碗里的井盐混着菖蒲汁“滋滋”冒泡,眼角余光扫过攥紧药包的可安,“木毒喜燥,可借用颍州的井水润性——去西巷老井打三碗正午活水,记得刮半块井壁青苔!”话刚说完,可安已提着帐前木盆冲了出去。

陆之杰凑近些,盯着她手中闪着银光的河蚌片银针:“这针头比姑娘的绣花针还细,能治得了藤蔓?”伴花冷笑,银针刺入崔哲三阴交穴:“别忘了,我是秋水岛的人,岛上的‘润生针’借的是日中井水的阴柔,毒藤顺着血气往上爬,先断其‘水根’。”针尾河蚌片随脉搏轻颤,崔哲手臂皮肤竟沁出细密水珠,在阳光下连成晶线:“看见没?毒藤遇水润便萎缩。”

当可安捧着浸着青苔的陶碗回来时,伴花正将晒干的水蕨投入铜臼,“河月散”混着潮生盐碾磨。她手腕翻转,雪白的井盐如细雪般撒入水蕨灰,花月谷的毒甜腻如朝露,井盐的涩劲可破其黏连,就像河汊里的芦苇,专克塘底的腐藤。

药膏敷上崔哲肘弯的瞬间,毒斑边缘的暗纹猛地蜷缩,崔哲动了。

未时三刻,崔哲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混着半透明细藤呕在白瓷碗里。伴花眼疾手快,用河蚌壳接住血块,正午井水的燥气逼出了藤身的毒根。

帐内暑气蒸腾,伴花盯着崔哲腕间未褪的蓝斑,仔细看着崔哲的变化。当阳光移过帐帘时,崔哲的呼吸已渐平稳。

伴花看着公主小心地替他擦拭额角,忽然发现药箱底层的水蕨正是叔叔去年晒干的,叶片上还沾着颖水河的细沙。

蝉鸣在亥时末渐渐低哑,世子握着盛满热茶的青瓷盏,看着桌上从崔哲毒斑中拓下的谷中暗记,此刻在烛火下泛着青白冷光。帐外夜风卷着大营外山中的凉风,将桌上另一纸张上写的,“三十三”“四十七”两组数字,正是陆之杰和崔哲先后记下的“谷中人数”,如今看来更像嘲弄。

“之杰在街市受皮外伤,崔哲夕颜花原中幻藤毒,都留了活口。”贞孝公主的指尖划过伴花记录的“毒斑过肘而止”批注,鸦青鬓角垂落的银步摇轻晃,映得帐中烛火明灭不定,“之杰被颍州百姓围困处做了标记,崔哲的毒发时间分毫不差——谷主在教我们‘适可而止’。”

是啊,朝露若是在街市使出月魄银针,银铃若是在花原入口痛下杀手,两人此时便不会在营帐内酣睡,这显然是谷主的命令。

世子捏紧茶盏,釉面冰裂纹硌得掌心发疼:“母亲当年……若真在谷中,为何不肯露面?”话音未落,帐角突然飘来若有若无的夕颜花香,比营帐外的露水更清冽三分。烛火“噗”地一跳,青石板上投出个纤长影子,月白襦裙的褶皱里绣着未合的三瓣蓝花,正是那日在集市戏耍陆之杰的丫鬟朝露。

“世子可是忘了,谷中弟子踏花无声?”朝露的声音像浸了潭水,从阴影里浮出时,鬓角的夕颜花簪正沾着夜露,“世子怕是已知晓谷主的用意!”她指尖掠过案上的数字,墨迹突然泛起荧光,在青砖上投出三叠月崖的轮廓,“有些人,总爱用伤疤写请柬。”

公主的指尖已按上一旁摆放的长剑,却见朝露轻轻俯身,从袖中取出片泛着荧光的夕颜花瓣,花瓣中央凝着滴浑圆的水珠:“三叠月潭的子时露,可解百种毒。”她抬头时,眼尾的金粉在烛火下明灭如蝶,“谷主已在三叠月潭边等候着,太阳升起前得返程,此刻务必快些。”

帐内寂静如水,朝露纹丝未动,帐外的守卫却毫无声息,显然已被谷中迷香放倒。世子起身正打算随朝露前往花月谷,公主温暖的手掌按住他的手腕,示意他当心些。

朝露转身时,月白裙摆扫过烛台,七盏烛火应声而灭,唯有她手中的夕颜花瓣荧荧如月。世子跟着那点蓝光迈出帐门,忽觉脚踝一凉,低头见青砖上蜿蜒着淡蓝色荧光,正是那日崔哲中毒时的藤影轨迹,却在此刻组成箭头,指向颍州西南的山峦。

“世子的样貌果真神似谷主,尤其是这眼睛。”朝露的声音在夜雾中漂浮,指尖划过崖壁,三瓣夕颜纹应声而亮。

世子的脚步猛地顿住,环视四周,夜雾里,三叠月崖的轮廓渐渐显形,朝露已隐入藤蔓深处,唯有手中的夕颜露还在掌心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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