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夜雨焚丝（2/2）

鎏金碎片雨点般砸下，每片都映着长安百姓被金线操控的画面。陆远突然明白，这塔根本不是镇妖的——是炼妖的鼎炉！

寅时的梆子响了四声。

陆远站在塔顶残垣上，看着金线把长安城织成巨茧。

怀里的蝉蜕已经烫得握不住，牙印处开始渗血，那些血珠没落地就被雨丝拽向北方——昭陵方向闪着诡异的磷光。

“是太宗的真龙气！“

郡主的声音混着马蹄声刺破雨幕。

她策马撞开塔下围拢的血蝉，颈间的逆鳞胎记泛着青光：“金线在抽龙脉炼丝，必须毁掉昭陵碑......“

话没说完，马匹突然石化。

郡主滚落泥水，锦袍沾地即燃。她咬牙扯断锁骨链，逆鳞划破掌心，血光中浮出《秦王破阵乐》的残谱——那些音符正在蚕食她的魂魄！

陆远纵身跃下高塔。

斩妖刀劈开雨帘，刀气斩断缠在郡主身上的金线。

两人滚作一团撞在碑林里，那些记载功绩的石碑突然睁眼——碑文里的“贞观““永徽“等年号扭曲成嘴巴，齐声诵念武后的《臣轨》！

“接住这个！“

凌杰的虚影突然从地底冒出，抛来半块传国玉玺。

陆远用玺印拍向主碑的刹那，整座昭陵剧烈震颤。

地宫深处传出龙吟，那些困住长安城的金线突然绷直，把百姓拽得双脚离地！

怀里的蝉蜕终于炸开。

顾惜雨的虚影在金光中凝实，她双手结印的模样竟与武后临终手势重合。

七十二坊的水井同时喷出火柱，百姓身上的金线遇火即燃。

陆远看着那些燃烧的人形，突然认出火光里的脸——都是这些年斩杀的妖物！

“金蝉九蜕......“

顾惜雨的虚影开始消散，指尖点向陆远心口。

那枚嵌在皮肉里的玉玺残片突然完整，“受命于天“四字迸发血光。

长安城的火海瞬间倒卷，灰烬凝成新的茧膜，将黎明前的黑暗裹成颗巨卵......

卯时的晨光刺破云层时，陆远站在西市废墟上。

打更人敲着梆子走过，街角的胡商正在叫卖新米。

他摸向心口，那处只剩下道浅疤——像极了二十年前被塞进襁褓的蝉蜕形状。

天刚蒙蒙亮，西市老张头正支起蒸饼摊。

白汽从笼屉缝里钻出来，裹着麦香飘过整条街。老张头哼着小曲儿，突然瞧见蒸笼底下渗出一滩黑水——那水珠子粘稠得像糖稀，还泛着股子铁锈味儿。

“邪了门了......”他嘟囔着掀开笼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蒸笼里哪还有什么白面饼，七扭八歪躺着十几个鼠头人身的石像，个个咧着嘴朝他笑！

“妖、妖怪啊！”老张头连滚带爬往后窜，撞翻了隔壁卖胡麻的摊子。

金灿灿的胡麻撒了一地，沾上黑水的瞬间“滋滋”冒烟，眨眼就化成了一地黑灰。

陆远蹲在房檐上嚼着薄荷叶，冷眼看着街面乱成一锅粥。

他怀里揣着半块硬得像石头的蒸饼——这是三天前从醉月楼顺的，饼心里夹着张血字纸条：“子时三刻，延祚坊古槐”。

“陆大人！”巡街的衙役王铁柱提着灯笼冲过来，裤腿上还沾着黑水，“延祚坊出事了！刘寡妇家的娃娃......”

话没说完，灯笼里的火苗突然变成靛青色，照得王铁柱的脸像死人一样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