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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回遭阴手老屋飞天外 中暗箭游子回家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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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柴逢火不够烧,庄稼得水产量高。

老房有难大家救,麦田干旱没人浇。

旧物过时无处放,付之一炬乐小妖。

北海严寒有人住,南风杀麦不用刀。

逆风行船笨,随波逐浪高。害人如害己,搬石常砸脚。

远航有暗礁,釜薪被贼掏。好饭未煮熟,回家斩蓬蒿。

闲话暂且一旁抛,正文已经把手招。上文说道:秋天过去冬天到,老天没雨气候燥。麦苗无水受干渴,当前浇灌最重要。好长时间没有下雨,地里的麦苗已经很缺水啦。常大伯每天关注着天气预报,老是报着晴天多云,多云晴天,相对湿度只有百分之十,不由他心里不着急。

常大伯觉得目前的浇地工作比开荒重要,他吃过饭没去小坟岗,而是骑着车子进村去找软蛋,想叫他尽快搭井浇地。柳枝已经给未出生的孩子缝完了小衣裳,又开始缝小褥小被,玉柔也拿着电熨斗过来帮忙。

二人把被子里面熨平以后,玉柔就拔下电熨斗上的插销,准备缝好被子以后再熨褥子里面。她们刚开始上炕缝被,七寸蛇来还书信,柳枝这人脑子不会转弯,自从知道自己借给书信的人就是臭名昭著的七寸蛇,一直后悔的不得了。今天看她进来,连声招呼都不想打,只顾做她的活。

玉柔应付了几句也做着活不再理她,谁知七寸蛇这张瞎瞎膏药粘上了就不容易撕掉。她还了信并没离开,而是坐在那个垫着木板的沙发上,涛涛不断地说开了。玉柔也很讨厌,还得不时地应付几句。

柳枝一句都不想听,那些话还是直往她耳朵里躜,赶也赶不走,把她整得一点办法也没有。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一个脱身之法,连忙对玉柔说:“啊呀,我咋把做馍忘啦,一大早起的麺,可能都发得流出来啦。”

玉柔看了她一眼说:“那你烙馍去,我一个人算做着。”

七寸蛇也说:“你忙你的,有我在这里做伴,她一个人也不急。”

柳枝走进厨房看看面盆,盆里的麺刚发,要做也行,等一会也可以。她不想再进屋去,就把麺取出来放在案上揉着,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把那个讨厌的家伙撵走。揉了一会,用刀切了一块再揉,揉着揉着,突然间心生一计,我想办法把玉柔叫出来,她不滚蛋还能怎么。

于是,她就把电饼铛的开关管住,将插头插进墙上的插座。然后朝住房大声喊道:“玉柔,玉柔,快来给我看看,这电饼铛咋不通电啦?”

玉柔急忙下炕穿着鞋说:“新新的电器,刚用了几天,咋能不通电哩?唉,我都给嫂子教了几回啦,怎么还不会用。你先坐,我去去就来。”

七寸蛇站起身说:“主人都出去啦,我一个外人咋坐哩?失物数来人,你嫂子要是丢了东西,我就是嫌疑人,还是和你同时出门为好。”

玉柔往出走着说:“哎哟哟,害怕啥哩,我嫂子家里就没有钱。”

七寸蛇跟在玉柔身后走着说:“那可不一定,有钱没钱谁知道,咱可不想落嫌疑。”她嘴里说着,脚下走着,手却拿起电熨斗插销插进熨斗。

玉柔快步走进厨房,把电饼铛的插头拔出来又插进去,电饼铛上的指示灯就是不亮。急得玉柔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就是找不到原因。

七寸蛇没进厨房,她爬在窗外往里看了一会,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慢慢找吧,咱这不受欢迎的人也得有点自知之明。告辞,后悔有期。”

柳枝从窗口看她走远,就伸手打开电饼铛上的开关说:“麻达在这里,轻轻一按,灯就着了。”玉柔笑着说:“嫂子挺有心眼的,我还没看出来。想赶人走不明说,把我都哄住了。我用电饼铛,从来没动过这儿的开关,一时想不起来,害得我白着了半会急。她坐她的,干嘛要急着赶走哩?”

柳枝说:“我看见这样的人就发恶心,浑身都不舒服。如果让她坐得时间长了,我晚上连觉都睡不着。”玉柔说:“那怕啥哩,杏花房子闲着哩。万一睡不着,搬过去睡也行。你烙馍吧,让我回房做活去。”

柳枝给擀开的麺上施着油说:“急啥哩,等我烙完了一块做,一个人做活害心慌。这电器用着就是好,又快又干净,就是电费太大啦。”

玉柔笑着说:“电器咋能不费电哩,你这就叫:‘想让马儿跑,还要马儿不吃草’,那咋可能哩。就跟你烙油馍一样,要香就得多放油。”

柳枝说:“光凭放油也不行,还得有窍门,没门道的人把油费了也不一定香。”玉柔又说:“哦,是吗,那我可得跟你这个油馍专家好好学学。掌握了你的门道,一辈子要省多少油哩。”

妯娌二人说说笑笑,一个油馍很快就烙熟了。柳枝取出来放在案上,又给电饼铛里放了一个。然后用刀把熟了的切成小块,顺手拿起一片递给玉柔说:“尝尝味道咋样?不是给你吹哩,保证是最香的。”

玉柔接在手里咬了一口,嚼了几下说:“好,好吃极了。嫂子烙的油馍果然香,我可得好好学学你这手艺。”

柳枝自己也拿了一片,还没来得及咬就闻到了烟火味,连忙在厨房到处瞅瞅,啥都好好的,又从窗口往外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从老屋窗口涌出滚滚浓烟,急忙把馍往案上一扔,喊着叫着跑出厨房。

“啊呀,不好! 老屋咋起火啦?”玉柔也没怠慢,撂下手里的油馍紧随其后,跨出厨房,拔腿奔向老屋,两人一同跑进房门。

屋子里尽是浓烟,二人睁大眼睛也只能看见炕上放电熨斗的周围有筛子大个红圈,正在迅速扩展。屋子里瞅不见趁手东西。玉柔大声喊道:“水,水,得用水。”柳枝说:“桌子下的脸盆里有水。”自己则拿起沙发上的木板向红圈猛拍。可是,红圈大了,木板太小,用它拍火就跟搧扇子一样,几下就把红圈搧得‘呼呼呼’地起了火苗,这下着得更快了。

玉柔从桌子下端起脸盆,朝火苗猛泼上去,可惜只有半脸盆水,真所谓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火焰只是稍微低了一下,又‘呼’地一声着大了。

玉柔把脸盆塞给柳枝说:“快,快找水去。”自己首先跑出房门,进了厨房。柳枝拿着脸盆出来,满院子找不见水缸,看见玉柔提着水桶从厨房出来就喊:“水缸哩,咋不见院里那口大水缸啦?”

玉柔快步走着说:“去开井放水,水缸早就没有啦。”自己急急忙忙把半桶水提进屋里,火焰已经遍布整个大炕,烧光了炕上的一切,烧完了墙上的奖状;很快爬上顶棚,棚上的苇蓆苇杆已经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

玉柔提起半桶水,奋力泼倒炕上,炕上的黑灰红火只冒出一点白烟,火焰仍在猛烈燃烧。当她提着桶跑出房门,头上的短发已经烫得鬈了起来,一张白皙的脸庞,全部变成了黑红颜色,衣裳的前襟也在冒烟。

柳枝看她出来就喊:“水泵,水泵怎么不上水啦?”玉柔捉住衣裳前襟,在杏树上边擦边说:“可能跳闸啦,快去喊人,咱两个不行啊!”

人不用叫,烟火就是号令,已经有几个人跑进了大门,后面还有很多人都拿着水桶,扁担,脸盆之类的东西跑了来。一时间,凡是在村里的人都来了,就连烂头蝎、七寸蛇这样的人也拿着脸盆前来救火。

七寸蛇看见柳枝的脸比自己还难看,心里暗暗发笑,嘴里还打着趣说:“啊呀,今天唱的是那出戏吗?化妆得怪好看的。这可能就叫‘火着财门开,元宝滚进来’吧。咱这没有财命的人,想叫家里着火也着不起来。”

柳枝这时只顾救火,哪有心思听谁的闲话。玉柔首先拨打了火警电话,又打电话把管电的人叫来,摘了这边的外线,然后把电供上。人们急急忙忙的从隔壁子,对门子,凡是能取到水的地方把水往这里运。只见那:

抬的抬,担的担,有的拿着脸盆端;跑得快,走得欢,眨眼就到火跟前。有小孩,有青年,还有老婆和老汉。不怕烧,不怕烟,奋勇向前不耍奸。眼流泪,嘴烤干,汗水溻湿身上衫。梗大快,梗二蔫,梗四提桶追梗三。老蝴蝶,叫声尖,可惜双腿难动弹。三快婆,不简单,今天当了指挥官;拉水管,找铁锨,管了这边喊那边。

尽管大家呼喊连天,奋力争先,全力以赴地拼命抢救,然而,天干物燥,火势很快升到屋顶。人们的水桶脸盆已经鞭长莫及,不管使多大的劲,也很难将水泼上房顶。三快婆指挥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人把水管从自己家里接了过来,想把水往火上浇。可是,农户家里用的都是小泵,最多八分到一寸的管子,压力不够,又兼距离太远,无论怎么使劲也把水射不上去。

指挥官三快婆无计可施,只急得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正在这时,忽听警笛声由远而近。人们这才松了口气,三快婆放下手里的水管说:“好了,好了,消防车来了。大家都喘口气,有屎有尿的赶快清理。”

人们停止了这场无效的奋斗,全都竖起耳朵听着,争大眼睛望着。大部分人趁此机会擦擦头上的汗,掸掸身上的土,左等右等也不见到。

火势越烧越大,急得三快婆抬脚往外跑去,一群人也跟着跑到街上去看。不大一会,三快婆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消防战士。

消防战士看了看现场说:“算了,没有救的必要了,指挥大家巩固好周围,不要让火烧到其他地方去就行了,没办法,老房子让它烧去吧。”

柳枝听到这话大声喊道:“不行,不行,你们来了咋不救火哩?快把车开过来救吧,要钱我们给。这老屋可是我老汉的命呀,我们的家当全在里边哩。刚换上的新铺新盖,刚给小孩缝的新衣裳,还有到现在都不知是谁买的电视机,隔壁的电熨斗,主要还有值钱没多少的书信哩。”

柳枝说着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泪水一小子就把脸上的黑灰冲了两道深沟。有个消防队员和蔼地说:“阿姨,不是我们不救,你村里那头的街道被盖房地占完了。消防车实在过不来,就是再拉几百米管子也够不到,要是把库房里的管子全部拉来,不等接通火就烧完啦,一点作用也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是易燃品,现在恐怕早就烧得没有啦。”

另一个消防队员说:“阿姨,别难过,这样的事政府会补助的。大家都忙着,我们过不来就得赶快回去。”说罢,他们几个一同走出门去。

三快婆骂骂咧咧地说:“他妈的,不知从哪里刮来一股搬迁风,有钱人心重得吃了石头啦,不管有用没用,都冷盖房子。唉,人再有钱也不知道满足,还想叫国家多赔些。农村的街道本来就窄,再让那些吃了石头的人用石头、沙子、砖头、楼板一占,自行车都过不来。消防车再能行也不会飞,只能停在远处干瞪眼。依我看,这次的损失就得叫盖房的人出。”

七寸蛇夹在人群中说:“对呀,就该叫他们出,他们要是不占路,消防车过来就把火扑灭啦。柳枝,我给你教个办法,就说老屋里有几十万元哩,国家就是补助一半,起码也得十来万吧,盖房的再给你把损失一赔,那不是把大财发来。哭啥哩,应该高兴才是,我刚来就说‘火着财门开’吗。”

柳枝并没有高兴,继续哭着说着:“哎呀,我的那宝贝呀!-----。”

三快婆大声说:“宝贝,啥宝贝?你还能有啥宝贝?真的想讹人呀。对啦,别哭啦,不就是两间老屋,几件新衣裳吗,值得你这样哭。”

玉柔知道嫂子说的宝贝是什么,便劝着说:“对啦,没见过啥,头割了碗大个疤。房子烧了另盖,东西烧了另买,书信没有了让祥合另写,咱有人还怕没有书信吗。我回去就给祥合打电话,叫他多写几封,我再给你教得会认、会读,没事了就拿出来读上几遍,那还不把你舒服死呀!”

柳枝不哭了,她的心主要在那封信上边,听了玉柔的话一下子亮堂啦。是呀,东西烧了可以再买,信烧了就不能另写吗?咱只要有人,要啥都会有。她想到这里不再伤心,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没想到这一擦更难看了,把脸抹得没眉没眼,惹得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柳枝看着乡亲们那一张张诚挚的脸笑着说:“大家别笑我,你们也俊不到哪里去。”三快婆说:“对,半斤对八两,谁不笑谁,快灭火吧。”

火势渐渐小了下来,三快婆跑回家里,把水泵闸刀再次推上去,井里的水顺着塑料管子快速前进。当她回到火堆跟前的时候,自己井里的水也跟着到了,她拿起水管向那些负隅顽抗的火焰射去。

火焰到了强弩之末,已经没有狂劲啦,见水就灭。没有烧透的木头嗤嗤地冒着白烟,这座七十年代的建筑物变成了一个大火堆。人们站在火堆周围,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好像在对亡灵默哀,对逝者悼念。

柳枝一个一个地看着周围的人们,向大家注目致谢。当她看见七寸蛇躲在人后,和一个戴布帽子的人相视而笑。她一下子明白了起火原因,自己和玉柔明明拔了电熨斗插销才开始做活的,电熨斗没有电怎么会起火哩?就那么一会功夫,再没人来,不是这个瞎怂使的坏还能有谁?

柳枝想到这里怒不可遏,当时咬着牙,瞪着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七寸蛇当面,一把抓住领口拉出人群,拉到火堆跟前厉声问道:“好你个老瞎怂给我老实交代,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你使的坏心眼。”

七寸蛇正得意着,被柳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了出来,当时大吃一惊。看到柳枝像头发怒的狮子,抓她如同抓个小鸡那样容易,吓得她脸色大变,浑身乱颤,裤裆里的屎尿,一下子流到脚面。但她还是背着牛头不认赃,嘴里连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放的火。”

柳枝是经常干活的人,虽然上了年纪,还是蛮有劲的,何况正在气头上。这个七寸蛇只有三尺来高,没有多少分量,被她另一只手抓住大腿,猛一用力,就像举重运动员那样,一下子把七寸蛇举上自己头顶,嘴里狠狠地说:“不承认,不承认我就把你扔进火堆里,叫你永远害不成人。”

七寸蛇在半空里脚蹬手抓,吱吱哇哇。柳枝举着她向火堆跨进一步,七寸蛇大喊大叫:“掌柜的,快来救我,她是真扔,你咋不动弹哩?”

她掌柜的好像没有听见,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热闹。烂头蝎把不得柳枝把事态扩大,弄出条人命案那才和他的意。柳枝就会坐牢,他老常的平安日子也过不成啦,同时还能除去七寸蛇这个讨厌家伙。如此一箭三雕的事,正是他烂头蝎求之不得的效果,他怎么会出手救人哩?

现场众人都以为柳枝不会真扔,她只是吓唬吓唬,目的是为了让她说出实话而已。所以,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只有玉柔知道柳枝性格刚烈,嫉恶如仇,气极了不记后果,很有可能做出触犯刑法的事。

玉柔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双手抱住七寸蛇另一条腿,使劲往下拽着喊:“嫂子,嫂子,快放手,咱可不能干这犯法的蠢事。快把人放下来,我马上打电话报警,就告她个纵火犯,让警察去收拾她。”

三快婆这时恍然大悟,急忙跑过去帮玉柔把七寸蛇抢了过来。七寸蛇脚一落地就嘴硬地说:“哼,收拾我哩,收拾我的人还没出世哩。告我纵火有啥证据?我是和你一块出来的,你们谁看见是我放的火?”

烂头蝎这时才走出来说:“告人是要有证据的,我觉得是电线老化引起火灾。自己舍不得花钱换新线,还赖别人纵火,谁家去个人就是纵火犯,那么,我家天天要去好多人,怎么没有失火呀?因为,我家的电线最多用十年就要换哩。你还抓她,告她纵火,我还要告你诬告哩。”

柳枝大声说:“你去告吧,我就是抓她来,就是说她放的火。我记得清清楚楚,把熨斗插销拔下来了,电熨斗没有电就是冰的,咋能把周围的东西烧着哩?一定是她走的时候把电熨斗插销插进去的。”

玉柔证实着说:“是呀,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在前边,她在后边,完全有时间插上插销。嫂子,咱告,警察会有办法调查清楚的。”

七寸蛇冷笑着说:“告吧,谁怕谁哩,警察办案也是重证据的。可惜你金玉柔的屁股后面没长眼睛,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你哥家里也没有什么监控设备。既是插销上的铜片还在熨斗里边,也不能证明是我插进去的。”

火堆里的火焰完全熄灭啦,现场的争论还在继续。大部分乡亲没有回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帮柳枝和玉柔说话。纷纷谴责七寸蛇,面目狰狞心太黑,就连和常大伯的秉性格格不入的硬蛋,也冠冕堂皇地说:“是呀,是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坏哩?烧了别人的房子对你有啥好处?损人不利己呀,自己还得拿着脸盆跑来救火,何苦来着。”

七寸蛇还在狡赖着说:“我没烧就是没烧,你们这叫众口铄金、指鹿为马。我如果存心烧他,为啥还要跑来救火哩?连我老汉都叫来了。把自己生意耽搁了,我到底图个啥吗?你们还诬赖我放火,我真是冤枉死了。”

烂头蝎说:“走,回家做自己的事,来帮人救火还惹了一身骚。谁要告就告去,咱这蒸馍底是实的,她们就是告到天东地西也不害怕。”

他两个这时想走也没有那么容易,众人挡住不让走,在院里的火堆旁激烈地辩论着,非让七寸蛇当众认错,赔偿损失不可。

再说常大伯从软蛋家里出来又去小坟岗,一路上看到地里麦苗旱得有掉根死亡的现象,抬头望去,满地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自己走着想着:现在的人怎么把种地不当事啦?真是一饱忘了千年饥,软蛋的儿子打了几天工,连机井浇地的事都看不上啦。自己八八八,九九九地说了一河滩,软蛋心都不热,只说渠烂完了,渠岸上尽是柴草,人都走不过去咋搭井呀?

还说他儿子一天要挣五六十块钱哩,叫他回来修渠浇地划不来。自己答应帮他修渠,软蛋才勉强同意搭井浇地。唉,这地难道真的种不成了吗?国家不是一直重视粮食生产,支援农业发展吗?现在这是咋啦?

水利设施没人维护,渠烂得不像样子,就是有点渠水也放不下来,地越来越难浇啦。唉,生产没人抓,水利没人管,土地随便买卖,遍地都是荒草。到处都在开发、修路、盖楼房,难道人不吃粮食真的能行?正是:

自己想着种好地,别人只为人民币。

种地辛苦收入小,盖房索赔最有利。

转型开发当前兴,以粮为纲成过去。

钱多路广通天界,成神变仙最得意。

常大伯推着自行车,走着想着来到小坟岗,撑好车子就开始干活。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人出了汗就觉得口渴,他去窝棚里倒了杯水,端出来坐到一个除了草的坟头上喝着,想着,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麦田。

软蛋扛着铁锨走来说:“老常叔,你答应帮我修渠,怎么又割草来了?”

常大伯说:“放心,我答应帮你修渠就要帮哩,不会说话不算话。我想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放把火,把渠岸上的柴草烧光,明天就好修啦。”

软蛋坐在一个草堆上说:“咱要放火,现在就可以放,为啥要到晚上?晚上草潮了,可能就不好烧啦。”常大伯说:“最近天干物燥,潮不了,渠上的柴草都干透啦,一火就能烧净。晚上没人看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软蛋又说:“防火的时间早就过去啦,不会有什么麻烦。”

常大伯说:“防火时间是过去啦,环境保护又紧了。咱还是小心没大错,少一事就比多一事强吗。咱晚上烧了没人看见,啥事都不会有。”

软蛋笑着说:“啊呀,老常叔这样光明磊落的人,也会干偷偷摸摸的事。”

常大伯也笑了笑说:“这不叫偷偷摸摸,这是避其锋芒。地里的包谷杆粉碎了可以还田,渠岸上的荒草非用火攻不可,只能偷着烧光了事。”

软蛋望着村里的方向说:“咱害怕污染环境,人家不怕,你看村后那条渠上的火烧得多大。那儿是东村里的地,东村里有个张大胆,夏收都敢带头烧麦茬,现在烧点荒草怕啥。啥时候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常大伯说:“张大胆夏收不是被拘留啦,他可能不敢烧啦。”

软蛋说:“不敢烧咋能有那么大的火?肯定也是烧草修渠呀。”

常大伯抬头看着说:“不像是烧荒,荒草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火。”

软蛋又说:“咋没有哩,东村里有好多人今年收秋没用收割机,包谷杆都在渠岸上堆着,就跟柴火垛一样,点着了比烧房子的火都大。”

两个人坐在坟头上,面向村里的方向看着说着,喝着歇着,听到警笛声时软蛋又说:“你听,城管又下来耀武扬威哩。警笛再响把谁能咋?盖房的都是有钱人,不管是城管、乡管、土地局,交警、民警、和地痞,塞点钱啥事都没有啦。不准就能变成准,违法也合法啦。钱就是万能法宝,人家都会用,就你不知道用法宝,叫人家把家砸啦。”

常大伯气愤地说:“我就算有钱,也不会无原则地给人乱塞。”

软蛋说:“所以说犟人就要能吃犟亏哩。家被人家砸啦,粮拉光啦,两扇破大门都被挖走了。人还是要灵活点,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

常大伯忽然站起身说:“啊呀,不好,可能出了事啦。渠岸上的火不可能老在一块烧,啊呀,房子,可能是我家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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