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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活人埋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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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然被他吼得一愣, 长安下意识缩起脖子:“我……”“你什么你!”萧逸怒不可遏, 捏住她肩膀用力摇晃:“你到底在想什么?没听见他们呜嗷乱叫?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 死人都该吓活了, 你的耳朵是摆设吗?”耳垂突然被扯住,长安猛地回神, 慌忙拍掉他手臂:“你干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见她理直气壮, 毫无悔改之色, 萧逸气得眼前发晕,一连说了两个“混账”:“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去送死吗?”虽然知道他本意是好的, 可这厮怪责得实在难听,长安忍不住怼道:“我死不死干你何事?”话一出口,她就暗叫糟糕。www.126shu.com此语实在有些伤人, 全赖这家伙一个劲的怨怨怨,连带她也跟着昏了头。果然,萧逸闻此怒极,凶巴巴的瞪着眼, 若是腰间佩剑没被搜走,长安相信他绝对会一下劈过来。烦躁的揉揉脸,她放缓声音:“我的意思是……”“你说我——多、管、闲、事?”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萧逸面色发青:“陆长安, 你到底识不识好歹?怪不得能遇上这事, 简直活该!”长安一向吃软不吃硬, 耳听他喋喋不休的越说越过分, 耐心终于告罄:“我自己乐意活该, 关你屁事?少在那假惺惺的挟恩图报!”“我……”“你你你什么你?老子本就命不该绝,需要你来多管闲事?狗拿耗子还想邀功,呸!”“你……你可真是,混账!”一甩衣袖愤然起身,怒火郁气无处发泄,萧逸在柴房里急转两圈,恨不得把这四周的木板一脚踹碎。萧鸿顺与苏玄参缩在角落里面面相觑,哪个都不敢在这当口去捋虎须;黎平忧虑的拧着眉,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想劝慰却不敢吱声,表情很是纠结。柴房之外,傅氏脸色微白,等到其中没了声息,方才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妾身无甚气力,刚刚不小心手滑……萧公子,你还好吗?没事吧?”听那话意,他似是救了个不知恩的女人。但无所谓,便是里面的全死光了也无妨,只要这位萧公子完好就行。燕儿的夫君,是万万不能落下残疾的。“我没事!”萧逸站定脚步,语气很冲,他对这女疯子已经生了些厌恶:“我们的事不劳您挂心,夫人请回吧。”秋菊在外臊得脸红,傅氏却似没听出他嫌恶般,刚要拎起个食盒从窗口送过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萧公子,那斧头于我们有大用,可否帮着递出来?”被她烦得不行,萧逸憋着气,不假思索的俯身拾起,用力一投,“嗖”的一下,这把凶器又从之前砸破的洞口飞了出去。愣愣盯着这条抛物线,萧鸿顺“啊”的一惊:“堂兄,你怎么……给丢了?我们可以拿它凿破柴房啊!”众人闻言一顿,前儿一直忙着吵架劝架看热闹,居然没人想到这茬。懊恼的闭了下眼,萧逸深吸口气,调整好态度:“夫人可否再把斧头借我一用?”“不可以。”傅氏毫不犹豫,笑吟吟的拒绝:“我全听到了,你们想逃,这怎么行?”即便要走,也该与她的燕儿拜过天地再说。她一直对自己释放出善意,不料回绝得这么干脆,萧逸一噎,暗骂疯子的心思果真不可捉摸。“柳平生抓来人后,一贯会饿几天。我特意给你们寻了吃食,且先将就一下——”窗子上的破洞不大,横过食盒的话,勉强能够通过。萧逸的个子最高,伸臂一取一接,待把食盒放到地面后,其他几人全吞着口水凑了上来。盖子揭开,第一层是满满当当的糙米饭,第二层是炖豆腐配着三根寡淡的青菜,最底下塞着几个窝窝头,其间很稀有的夹了个紫薯馒头。“就这些啊!”萧鸿顺瞬间没了食欲:“尚不如我们带的点心呢!”话虽如此,他还是伸手抓向了卖相最好的紫薯馒头。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强,逃跑也得要力气呢!“这也是你吃的?”手背“啪”的挨了一下,萧鸿顺吃痛缩回,愤然瞪去,就见苏玄参垫着方丝帕,珍而重之的捏起那小馒头,颠颠去给了陆长安。“什么东西!”他不满的小声嘟囔:“比父皇身边的福宝还狗腿!”福宝乃是个太监,苏玄参听他如此作比,也没搭理,径自把馒头递到长安跟前,温声道:“陆姑娘,您也吃点吧。”长安并不太饿,刚又灌了一肚子气,不过对方一片好心,她也不便拒绝:“谢谢你。”嫉恨的咬了口窝头,萧鸿顺不忿,“拿我堂兄的东西做人情,心机男,哼!”“只是接下来罢了,怎么就变成你堂兄的了?”三七看不惯他挤兑自家主子的嘚瑟样:“再说公子又不是自己吃,有能耐你去陆姑娘嘴里抢啊!”“……我又不是狗!”萧鸿顺被他噎了一句,顿了片刻才低低反驳。接收到堂兄警告的目光,他悻悻的撇撇嘴,消停下来。慢条斯理咬了口馒头,长安慢慢咀嚼着,微微一笑,平白觉得它美味了几分。待他们吃完送出食盒,眼见夫人道过再见后听话的与自己离开,秋菊总算松了口气。“您便安心待在院子里,小姐不是还要陪伴吗?”她耐心的劝导:“老爷关押这几个自有缘由,若他知道……诶,您去哪儿?”“我去找他。”傅氏整整衣摆,“这不是要给燕儿配冥婚?我得问个清楚。”“您……”“你放心,我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安抚的拍拍秋菊手背,她便坚定的朝着去往书房的大路举步而去。此时,柳来旺与杜宽恰巧商议完毕,甫一走出书房,就听到下人禀报说傅夫人求见。“她?”柳来旺厌恶的皱起眉:“好好的出来瞎溜达什么?不见,让她回去!”“柳老哥此举怕是不妥。”杜宽难得对他的家事发表了意见:“听你话音,日后有迁居京都的打算?”“是的。”柳来旺十分虚心:“有甚妨碍?”“京城最重规矩,尤其嫡与庶。”杜宽高深莫测的抚着山羊须:“尊夫人再不合心,也是八抬大轿堂堂正正抬进门的。朝臣若是宠妾灭妻,可要被御史参一本呢。”柳家这十多年来都由后娶的李翠翠当家,下人为了迎合讨好,一贯称其为“李夫人”。傅氏不吵不闹,存在感实在太低,天长日久的,大家也就真把李翠翠当了正室嫡妻。乍然听闻“妾”这个字,柳来旺反应了几息才想到他说的哪个,面上立时有些尴尬:“唉,这个……”“妇人无知倒罢,柳兄可万万不能娇纵,这是要坏大事的。”见不得对方怀疑夫纲,柳来旺一梗脖子:“贤弟放心,个娘们而已,我说往东她绝不敢向西!胆敢坏事?哼!”夫妻二人当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如奴仆般对待自己的女人,杜宽心中很是鄙夷。既然他如此提醒,柳来旺少不得要做做样子。送走人后休息片时,他又去内室换了套衣服,这才端起架子,踱着方步去到花厅。当年入赘之后,傅举人百般挑剔,他着实对岳丈装了好一段时间的孙子。此乃平生最大的耻辱,以至于现今每每见到傅氏,他都要摆摆谱,提醒对方今非昔比,自己早便改头换面,不再是当年那任人搓圆捏扁的泥腿子。这么多年多去,傅氏对他早没了情意,因此双方落座后,连寒暄都没有,她便直接开口:“听说你欲给燕儿婚配?”端茶的动作一滞,想到自己即将有个皇子女婿,柳来旺又是畏惧又是激动,神色有些不自然:“是的。”略顿了顿,他刚要问你怎会知晓,傅氏却先一步道:“敢问是哪个?”“是,冒充九皇子那骗子。”毕竟是孩子她亲娘,她又一向把女儿当作眼珠子般爱护,柳来旺觉得老妻来问问也是人之常情:“眼下关在柴房里,到时我会让你来观礼的。”“那个?”傅氏不满的蹙起眉:“未免太轻狂了些。”她这态度似模似样,仿佛当真是选女婿,惹得柳来旺怪异的瞧去:“燕儿到底……”话说一半,想起她神志不太正常,遂又顿住:“那你以为呢?”——区区个疯婆子,哄着便是,反正她也不认得哪个是哪个,到时好言好语骗着来观礼就行。“老爷此次不是抓了好些个人?”傅氏笑微微的前倾身体,双目炯炯有神:“我觉着,那九皇子的堂兄很不错。”柳来旺听后一怔,想了好一会儿才忆起儿子好似说过,这些人里有个什么王府世子。不过这也不稀奇,有资格和九皇子为伍的,哪有简单人?“我以为,他才更配燕儿。”柳来旺暗嗤一声,正要嘲讽两句,冷不丁对上她直勾勾的眼珠子,浑身却抖了一下。这双眸子,白多黑少,此刻专注的盯着他,带着一股子正常人没有的偏执与疯狂。某一瞬间,柳来旺竟生出种错觉:如果他拒绝的话,这双眼睛的主人定会扑上来弄死自己……慌忙甩甩脑袋,他站起身,状似不经意的走开两步:“你是母亲,婚配之事自然都依你。”“多谢老爷信赖。”弯起眼睛愉悦的一笑,傅氏幽幽的续道:“妾身思来想去,还是在喜酒中掺些封喉的毒药最好。待人一死,择个宝地,好让他们同眠……”“你在说什么?”柳来旺蹙眉:“掺什么毒药,想毒死谁?”“自然是姑爷呀!”傅氏理所当然:“否则,夫妻俩一个活着一个却死了,这日子该怎么过?”乡下的冥婚大都将两个死去的配在一块儿,即便万不得已下找个活人,也多会把他活活钉死在棺材里,深埋地下。这种风俗残忍冷酷,只在愚昧落后的荒僻村落才盛行,县城对此十分排斥。柳家入乡随俗,观念转变,再者九皇子身份尊贵,折辱一番已是极限,柳来旺从没想过要害他性命。“说什么浑话呢!”他不满的斥责:“你好歹是举人的女儿,怎的一点儿也不仁慈?成天想着毒这个整那个,我告诉你,若敢乱来就打折你腿!”唇瓣微抿,僵持半晌后,终是傅氏服软:“老爷莫生气,您不乐意,我不说就是了。”满意的点点头,柳来旺自觉维护了威严,复又训斥几句,便遣她回了。——已经第四天了。呆呆仰头盯着窗子上砸出的破洞,萧鸿顺有点绝望。蔫头耷脑的叹口气,他扭头想找苏玄参聊两句,不小心瞄到堂兄与陆长安阴郁的脸,瞬时又没了说话的欲望。自那日的大吵后,柴房的气氛便很僵硬,整整四天过去,直到如今,也没有丝毫缓和。萧逸贵为世子,字典里从无“妥协”二字;陆长安行事恣意,从来不走回头路,让她道歉更是难如登天——所以,这二人便僵持下来。这四天里,他两个从没说过一句话,连带着其他人也不敢出大气。闷得萧鸿顺简直想撞墙。有气无力的摸摸肚子,他用手肘捅捅身边的黎平:“是不是到时候吃饭了?”傅氏每天下午都会偷偷给他们送一顿饭。虽然两个食盒全装得满满,可毕竟有五男一女,分到各人嘴里,没一个能填饱肚子。“吃不吃非是我们决定。”黎平抬头看看窗子,转眸又瞅瞅自家主子,也跟着头疼的叹口气:“要是……”——要是世子与陆姑娘没吵架,两人好好合计一番,说不准他们已经出去了。陆姑娘连鬼都不怕,在他眼里是无所不能的,又怎么会被个小柴房困住?也不知那日怎么回事,世子主动出手相救,明明是好事,结果竟弄成这样……就在他长吁短叹时,柴房外忽然响起了女声:“你们还好吗?”正是傅氏。精神一振,萧鸿顺大喜:“您可总算来了!”语毕就看向堂兄,以眼神催促:赶紧去取饭,饿死我了!萧逸瞪他一眼,例行客套:“劳烦您了,他日必当相报。”“这些都是小事……”傅氏犹犹豫豫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忧虑。萧逸听出了异常,微微蹙眉;萧鸿顺则毫无顾忌,直言问道:“夫人有什么烦心事?”“这个……”踌躇一会儿,她似终于下定决定:“我听到些事,有关于你们的。”萧鸿顺正要再问,却被萧逸一把捂住了嘴。后者顿了片刻,才淡声道:“可是要放我等出去?”声音从容镇定,仿佛放不放都全不在意。“是的。”外间,傅氏慢吞吞的应答:“老爷,欲拉九殿下去配冥婚,其余人必须在旁观礼……”萧逸微愣,手上一顿,不防让小九挣脱开来。“混账!”萧鸿顺气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他哪来的狗胆?想当我岳丈,也不怕无福消受!”“这还不算什么呢!”傅氏似被惊吓一跳,语音低弱了几分:“按照我们这的习俗,拜完天地后,活着的那个,是要被钉进棺材的……”想象着自己与死尸并排闷在棺材中,最后活活窒息而死,萧鸿顺不禁打个寒颤:“我、我才不要!他敢!也不怕被诛九族!”“我们老爷什么不敢?”傅氏讽笑一声,“我之前以为殿下至少能保住命,却没想到……今儿一听到消息,我就马上来了。你们若是能逃,赶紧尽快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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