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醒犹乱(2/2)
人在遭受外力或精神上的冲击后,的确可能出现记忆缺失的状况。这种病症因人而异,失去的记忆也有长有短,更没有只是暂时失去还是永久丧失的绝对。
而看语兮的反应,难道她失去的,不只是最近的记忆?
见卿梧顾自思索着什么,不得回应的语兮立即转首看向其他人,“卿梧方才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的夫君?”她质问着,却又不自觉的摇头,“对,我是有夫君的,我就是为了他才不对,既然我有夫君,为什么我想不起任何同他有关的事儿?他的样貌,他的名字,他”
女子的眼眸里带着恐惧和慌乱,她那般急切的想寻求一个答案,可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因这突发的状况而不知该如何消化如何纾解她的情绪。
他们一样懵懂莫名,他们能说出不少众所周知的故事,但尽管如此,他们却都无从解释是什么造成了她的失忆。
不是他们其中的某人,而是祁轩,她独独忘了一个祁轩。
忘了本该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弦月有些明白过来语兮为何会在看到他时眸光有些回避,因为此刻的她记忆里恐怕才刚刚发现他就是莠儿。她还来不及接受此事并面对他,就发觉自己在遗忘里错过了许多事,失去了某个人。
弦月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因为他也不确定,语兮忘记了祁轩,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秋儿,冷静些,不要慌,我在这里,我们都在陪着你。”卿梧眸光一闪,将语兮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忘记的事儿都会慢慢想起来,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们先弄清楚你忘记的都有什么。”
语兮有些颤抖的身子因着卿梧诚恳的模样得到了些许缓解。她遵从卿梧的话,做了几个深呼吸,找回了正常的节奏,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卿梧扫了眼其他几人,闭了闭眼,继而凝视语兮,柔声引导,“除了怜儿,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其他人相见都是在哪儿,又是为何吗?”
短暂的思忖之后,语兮将目光依次落在榻边站立的几人身上。她眸中的迷茫逐渐浓重,到弦月时已然泛起水光。
染霜见状正想开口劝她不要勉强自己,可语兮只是快速的垂了眸,声音发哑,反扣着卿梧的手又开始有些不稳。
“我想得起来你们都是谁,在哪里初见,可我不记得是谁的王府,不记得随了谁的大军,不记得是听命于谁的暗卫。”说着话的语兮嗓音带着些许压抑的哭腔,她忽然看向弦月,张了张口,“莠儿,你为何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为何不隐藏踪迹,就此避世而居呢?”
昏睡前的语兮没有和弦月发生过这样的对质,仿佛心照不宣又或是情势所迫。他们没有探讨过这个弦月单方面的决定,而如今,语兮长眠方醒,这个早该发生的对峙,到底还是准备不及却又情理之中的到来了。
弦月的眼眶有些发红,他越过染霜跪到语兮面前,“姐,我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你还在京中,我又怎么能弃你于不顾?”
“那你也没必要做暗卫啊!”语兮因情绪而握得过分紧的手拳就那样打在弦月身上,可虽是责备,却也透着心疼。
柴家姐弟的对话是他们的家事,旁人不便插嘴,也只得各自沉默。怜儿伺候语兮多年,纵使不满主母邢氏对语兮的苛待,但他们姐弟的感情终究不是血缘之外的人可以妄加评论的。
卿梧转首去看一旁的弦月,他不怀疑他相待语兮的真心,可如今语兮忘记了那夜入宫后发生的种种,也就意味着她也不再记得白怡说过的话。
失去这段记忆的语兮不会自行对她和弦月的血脉生疑,可已经有过一个不知从哪生出那种念头的白怡,未必就不会有第二个借谣言利用加害的人。
殿内的沉默持续了片刻,但语兮到底是语兮,既是弦月自己的决定,又有她的缘故,太过反对,反而会伤了弦月的心,疏离了他们的感情。
无论如何,亲人已得以保全,而缺失记忆所带来的不安,还尚未消散。
语兮缓缓收回手,一双眼眸眨了眨,似是想将积蕴的泪隐藏下去。她顾自舒了口气,再开口,已切回重点,“莠儿,告诉我,你如今是他的暗卫吗?他,真的是皇帝?”
弦月很想趁这个机会把语兮和祁轩的所有关系全数抹掉,但此刻不只他一人在前,就算在场的人不会拦他,混乱之下的语兮,也未必会愿意跟他走。
思虑再三,弦月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是,他以前是王爷,家里蒙难那时,也是他将我从死牢里换了出来。眼下先帝已逝,新皇登基,而他,便是我卫朝众望所归的新帝。”
“可我为何想不起来他的名号,他的模样?”语兮一时间有些慌了手脚一般,望着弦月,又转向卿梧,“我,我甚至能记起自己有一个女儿,但她的父亲是谁,我真的,我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眼见语兮忧虑不已,卿梧心口发疼,也只得轻声叹息。搓了搓她微凉的手,卿梧试探着开口,“秋儿,你想知道他是谁吗?或者说,你想见他吗?”
一生一念:秋语燕然
一生一念:秋语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