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返效坦然(1/2)
还未分配宫宇前,王府的女眷都暂居在偏僻些的宫苑里。祁轩的旨意前脚刚交代给了查芝箬,自然还来不及送到语兮和颜吟的手上。一路行来,虽离储秀宫稍远,却也活动了筋骨,可就是这越来越近的距离,莫名在祁轩心里拉出一丝忐忑。
描金的长靴稳稳的踏着素来沉着的步伐,没在宫门前停留便转入了内苑。内里的安静让祁轩有些不适,即便语兮还睡着,旁人都怕打搅了她,却也实在不该如此,安静得让人心慌。
语兮宿在主殿,左右偏殿分别留给了颜吟和从瑞王府接回的陌嫣。倒不是明澈和杜清无力照顾,而是祁轩已然登基,陌嫣顺理成章的就有了公主的身份,此非国难之时,实在没有公主流落在外的道理。
行至院中的祁轩脚步稍顿,黑眸微阖,思绪有一瞬的飘忽,可就在他拉回神思意欲继续前行之时,却听到不少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来人显然不止一个,这让祁轩不由皱了皱眉。倒不是如何苛刻的要求注意礼法,而是语兮还在休养,着实不该如此没有规矩。
祁轩偏了首想吩咐钟鸣先去查看,话还没出口,就听面对的方向传来几句呼唤,夹杂着许多不一样的称谓,却都让他无比熟悉。
男人心念一动,回首抬眸看去,就见主殿大门敞开,几个身影鱼贯而出,而当先的那个一身素白里衣,还在不时的朝她身后看去。
须臾间,人影已到了近前,瀑布般的青丝缠绕在她的身上,却也在她的不断回首间遮去了她的大半容颜,阻隔了探究的空间。
男人的心底几乎立刻就确认了来者何人。他不清楚她怎么跑了出来,但看她身后追逐的身影,当下横步上前就将人圈进了怀里。
卿梧看着那出现在院中的男人和他身后不远的钟鸣,手袖一抬,无声的拦住后方还欲去追的几人。
语兮的奔出猝不及防,加之其他几人都有心要追,一时撞在一处,便连卿梧三人的轻功都难以在第一时间施展。
语兮的状态本还算稳定可控,但就在卿梧询问她是否要见见那个被她遗忘掉的男人后,女子的情绪就开始有些失控。或许是她将自己逼得太紧,太想找回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卿梧眼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然后开始扶额,甚至敲打自己的头部。
他试图劝她先冷静下来,劝她不必急于一时,可也不知是深挖的过程太痛苦还是精神的刺激太强烈,语兮听不进他的话,在场任何人的声音像是都入不了她的耳。
难以自拔却又想逃避的心情很复杂,卿梧不愿用太过强硬的方式拉她从中抽离,无形中便给了语兮脱离他掌控的机会。
语兮猛地推开他夺门而出,可无论她是要寻求一个安静之所自己消化,还是用什么过激的手段折磨自己,卿梧都放不下心,其余人的担忧也不比他少。
而现在,全无准备的语兮就这么碰上了祁轩,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叹一句孽缘?
裹在怀里的身子娇小单薄,算不得多温暖,却能感觉到她呼在胸口的热气。祁轩的手揽在那蒲柳般柔软的腰肢上,嗅着她一贯带有的梅花香气,黑眸垂下,不由出声斥责,“跑什么!穿这么少,不怕受了寒气吗?”
祁轩伸手扯开身上虚系着的披风,才要披到语兮身上,刚被他放开的女子却立即向后退去,立时就和他拉开了距离。
男人见此不由皱眉,提在手里的披风也随之卷回自己的胸口。黑眸眯起,带着些微的不悦,“你不想见我?”
祁轩没有用皇帝的自称,还如往常般同语兮你我之称。她睡了那么久,纵使知道他继位已是必然,可将将苏醒就把这些身份灌输并压到她身上,他终究不忍。左右现下近前的都不算什么外人,给她些时间也好。只是她为何这般不待见自己?
眼前的语兮衣衫单薄,赤着双脚,眸子紧紧凝向自己,仿佛全未察觉青石板的冰冷。想她近一月来昏睡只怕此刻还未进食,这般站在院中吹风,定然对身子不好。
祁轩想上前为语兮披了披风带她回殿中取暖,却发现自己每靠近一步,语兮便相应的退后一步,始终不愿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如此的抵触到底让祁轩生出不满,他驻足不再靠近,神色稍沉,正欲再言,就见迅速扫过他身后钟鸣的语兮有些怯生生的开口,“你,你就是皇帝?”
语兮的模样和神色都让祁轩的心底生出了些许异样,他抿唇考虑她的措辞,那种话语里的生疏感不似作伪,这让他越发奇怪语兮为何会同他这样说话。
得不到回应的语兮再次将视线转到她还认得出的钟鸣身上,见他凝眉不语,只好转首又望向卿梧等人。男人一身明黄龙袍,虽无人介绍,可当今能穿这个颜色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卿梧和弦月都说她的夫君如今是皇帝,所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的夫君,她女儿的父亲。
可为什么明明都见到他了,自己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脑袋隐隐的又开始有些作痛,语兮皱眉抬手撑住自己的额,不甘心的再度望向那个俊朗的皇帝。这样的人,即便只是一面之缘,也该留下不浅的印象,但为什么,自己记忆里关于这张脸的全都是空白?
“兮儿,你怎么了?”祁轩扫了眼靠后的五人,那里忧色浓浓,唯有卿梧的神色里带着些许不知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的复杂。
不确定是这句话,某个用词,还是说话人的声音或语气触动了语兮,她原本有些混乱的神情被微怔的迷茫所取代,继而抬脚朝祁轩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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