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谋道不成先谋食（1/2）
许宏涛说：“咱这酒厂，我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改革开放后县上投资兴建的，其历史源起我也没有了解过，看来，以后得对这个进一步了解。”
杨中强说：“了解那些也无用，我只不过对你随便说说而已，重点在后面。县上投资了酒厂，派了刘厂长来当厂长，也从几个商业单位抽了些人，又把些待业的、刚毕业的分配到这个厂里来，于是，这个厂子慢慢运转起来了。说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也不容易，资金短缺，技术薄弱，人才匮乏，真正的举步维艰，之后来了徐厂长。在两个厂长手里，都稍有发展，但发展不大。总的来说，还是这几年发展得好一点。”
许宏涛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徐厂长这几年经营得还算不错，在县上影响也比较好，每年都能受到县上表彰，听说县上想调徐厂长去某局任一把手，但徐厂长不愿去。也许，徐厂长稳中求进，过几年或许能搞个副县级。在这里，操心小，还实惠。”
柳中强慢慢地讲着，许宏涛静静地听着，两个人都显得很随意，其实，柳中强虽算不上字斟句酌，但也在尽量拿捏分寸。许宏涛想听到柳中强的真实想法和态度，但不能显得很迫切。柳中强讲的这些，许宏涛能明白其中奥妙。他听厂里好些人说，县里领导，或跟徐厂长相熟的乡镇领导，经常向徐厂长张口要酒。来人也罢，送上门也罢，最好的原浆酒，经常用十斤或二十斤的塑料壶往外提。有人估计，每年没个几百斤近千斤是不够送人的。
“在资金紧张的情况下，徐厂长当然要以稳为主。你想，设计新的包装，得设计费用。上新品，是有风险的，并不是所有的新品都会在市场上受欢迎。投入一笔钱上新品，又提高了价格，如果产品滞销，会造成资金积压。如果要调整价格，得换整个包装。数量太少印刷厂不印包装、标签，玻璃厂不生产瓶子，这些都得到一定数量。四五种下来，得投入不少钱的，万一失败了呢？所以，得郑重考虑。”
许宏涛知道柳中强是在为安慰他，向他算经济账，他便装作很理解的样子，很认真的说：“上新品确实很有风险，尤其对咱们这样资金短缺的小厂子来说，风险是特别大的。”
“就是，咱们去年生产的新品丘泉精酿，酒质是咱们厂里最好的，包装也新，瓶型也好，价钱虽然比丘泉粮液高一点，但就是不上量，生产了一千件包装，灌装了五百件，到如今也没有卖完，倒是招待领导喝了不少。”
许宏涛说：“的确是这样，同样是一个厂子生产的，有些产品就是卖不动，但有些却卖得特别好。这好像一个母亲生的几个儿子，也许这个很有成绩，但是另一个却一点出息也没有，确实很奇怪的。”
到这里，许宏涛其实已经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了。他知道每个人说的话都有自己的道理，因为都是站在各自利益的基础上说的，或者是站在保全各自利益的基础上说的。他想起今天有人说过的一句话，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话父亲曾经说过多次，他也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多次。但是，他还听父亲说过这样一句话：往鞋窝窝尿尿——图一时受活。这是农村的一句歇后语，是说因为脚冻，把热尿尿到鞋中，让脚得到一时温暖，但接下来会比之前脚更冻。其中心意思是得过且过，跟他小学时学过的课文《寒号鸟》是一个意思。
许宏涛努力告诫自己，不可再冒然提什么意见和建议了，也不宜在别人面前宣扬自己的观点和主张了，说出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甚至还会适得其反，把自己现如今的形象破坏掉。
许宏涛表面上什么事也没有，但内心却非常沉痛。
下午，康师傅回来了，许宏涛向柳中强提出了出去送货的要求，并说已经和康师傅说好明天去，柳中强说：“去吧，及时把客户要的东西送到位，免得让别的牌子把咱的位子抢了去。”
许宏涛去库房看着装车，库管员老蔡和他打招呼：“又要送货去？这次多不多？”
许宏涛递过出库单，说：“没有上次多。上次刚送过货不久，客户也没有卖掉多少，缺的货不多。”
老蔡笑着说：“没看出来，你小子是个搞销售的料，短短几个月时间，比别人半年销出去的货还多。”
许宏涛说：“是吗？我倒没有合计那些。”
许宏涛说的是实情。销售科把每个月的销量做了合计，但许宏涛并没有对这几个月的总销量进行统计。再说，别人的销量，他并不是很清楚。作为库管的老蔡，每个月也会把出库单上交，但他的记忆力特别好，有些东西他能不看库存表就一口说出准确的数字，且不会说错。对于几个月以前的数字，他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长此以往，人们都对老蔡的记忆力特别佩服，也特别信任他张口而出的数据。老蔡五十出头，年龄不算太大，但一头花白的头发，甚至连胡须也是花白的，并且不及时清理，显得有些苍老。记忆力好是他的特点，脾气火爆也是他的特点。产品入库出库时，工人码不整齐，或丢来摔去的不轻拿轻放，或别的不合操作规范的行为，都会遭到他的斥责，大多声色俱厉，会让对方很难堪。而且他会把对方的行为定性为“心瞎”，意为心术不正，心眼坏。长此以往，别人在他那里干活时，都按规定动作去干，很少再出现破瓶漏酒之类的现象。
老蔡以前和许宏涛接触不算很多，自从许宏涛外出跑市场之后，两人接触渐渐多了，从许宏涛内心来说，他敬重这个负责任的老头。于是每次见面，都对他很客气。
下午，杨梅来找许宏涛，和许宏涛同住的销售员小刘并不在，许宏涛说：“今天下午就不出去了，坐我宿舍里说说话吧。”
杨梅说：“行么，外面也变冷了，不出去也好。”说着开始整理许宏涛的东西，之后又把小刘散乱丢在外面的东西整了整。
两人坐下来说话，许宏涛内心深处因为下午的事并不舒畅，杨梅问起来，许宏涛便心平气和不带任何情绪的详细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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