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堪折旧人(1/2)
如今却只有自己脑中无端捶打着心灵的那些沧桑“预言”亦或“巫言”,以及那张晕染在夕阳残光下布满褶皱合眸而笑的苍桑颓面。
一句“无悔”一遍遍萦绕在耳畔翻飞旋转….那是她一生的誓言…….如今这誓言一夕间幻化成遗言,冥冥中引着自己走上她那条“无悔”的路,历着那条路上无尽的磨难.....
她仿佛,在天上….幽幽望着自己,深邃无波的眸子隐隐孕育着无尽期待的光斑,仿佛希冀着有朝一日再以青春饰面,伴着春日回暖的清新空气再次享受轻松与惬意的洗礼,将那缠心多日“无悔无惧”的“遗憾”精彩纷呈地重活一遍!
“王妃……..瞧什么呐?”
思绪随着丝琴小心翼翼的探问恍然回过神,蓦然发现竟不知何时湿润了眼帘。
不知何时那小丫鬟已被先行遣离,此时暗夜下却只有丝琴傍身。却见她望望天空又看看自己,满脸疑惑之态。
“没什么….…”
“老夫人…...同我说了些话。”“却未想.…去得如此突然。”说也奇怪,莫名的,仅只一面,那老者慈蔼可亲的面颜便如刻骨铭心般难以忘怀。
“还是快些吧!别让王爷急待了,再多生了些许嫌疑!”丝琴亦不愿她多伤心神再行回忆拘泥于过去,她的清醒泰然有时让若离望尘莫及.….…可她毕竟是老夫人的忠仆,先前屡次背着自己去老夫人那报信若非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可能瞒的过去,如今她心中的惊骇苦楚比起自己定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走吧。”若离望望她微微点头,又恋恋不舍地望望繁星点点一望无垠的夜空,仿佛在向亡者辞行.....她惊异于身处王府多年的她如何保得如此清醒冷静,却也多少淡了那么几分应有的人情。
此情此景,只叹得世态炎........
旧主辞世,各人寻路自保,竟是连一滴泪都来不及留下。
“殷菱….………当初如何进的宫?莲妃可不像轻易容人之人,她入府带了几人?之后府中可曾增派过人手?”一路上,二人并肩穿过漆黑一片的园子,长廊间忽明忽灭的宫灯浊辉掩映着漫天繁星。不知为何,倏然间,脑中莫名浮现殷菱口中那个“不存在”的“影子”。
“殷二夫人…..…说来却是个可怜的。她….虽与莲妃有亲,却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旧时两家也并无来往。对了!听闻当年母家败落,走投无路方才进宫投靠,却不幸路上遇劫,随身的金银、丫鬟尽皆失了…可叹的是,当年小小丫头就这么只身一人驾车驻在宫门外一刻不停地喧嚷,这一闹就是大几日!消息传进宫去倒是惊了不少人~想来莲娘娘若不收也是面上无光。况且……………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丫头岂不更易培养?”
丝琴不愧为徐振身边的人,对各路夫人的底细身份也是无所不晓。然而让若离隐隐疑惑的是,由于徐振有意回避,王府内眷与宫中素来无牵扯,倒不知丝琴对莲妃这隐隐的“敌意”来自何处。
“那…..…后来……可曾带来几个丫鬟?”莫名的,她对那个“影子”愈发的好奇,殷菱虽被囚禁,他却仍然持着如此衷心,自始至终充当她的耳目,如此想来二人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说来也怪,许是莲妃娘娘管教的严,二夫人在宫中多年却也不曾培养起自己的势力.......”
丝琴努力回想着一年多前托为探查的殷菱底细,却不知这小丫头却为何一时对这幽禁之人如此上心。关于二夫人当年改军报陷害王爷的事,王爷并未曾明言缘由,也未曾堂而皇之定死她的罪,更未曾向自己多言任何…冥冥中,她知道其中有事,却不想探知任何。实不知当初带这小丫头去探访二夫人是对是错,更不知这丫头为何宁可背负骂名也要舍身救她,直无端拉了自己淌入这趟浑水,怎么算都像是一场未临的祸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莲妃一直将她养在阁中,也鲜少结交外面的人,更不用说亲信之类~不过.......倒是听说从小可爱伶俐颇招各宫娘娘喜欢,而且自那时起便再未出过后宫........”
“她….…许是提防身边莲妃所派之人吧,入府后便和王爷合计着寻了事端将她们一一遣送出府了,未留一丝痕迹,身旁也未留任何
人….…或许,这也是当初王爷百般信她的原故....…...….怎么?王妃发现有何不妥?”
不愧为王府中的“老人”,这“听话风”的本事和敏锐的感知着实让若离一阵唏嘘。可还未及答话,却见她眸光一闪万般惊惶望着自己:
“你……怀疑……是、、、”
“是她的人…杀了老夫人?!”
“我………我不知。”若离垂下头,心中莫名一阵惶惶不安,可敏锐的直觉让她感知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如今徐振连夜彻查府内各处,仿佛早已认定老夫人之死是因自养了奸佞,却不知这史无前例的公堂众议他又究竟意在何处。
“会不会…..…是………莲妃的人?........殷菱入府后….府中可曾增派过人手?”
不知怎的,忽而想起了莲妃。那个目光淡柔如水却又万般可憎的人物,骨子里本便是个血淋淋的荆棘,又有什么是她够不到的呢?当初能够利用殷菱篡改军报、于危在旦夕之时加害秦陌寒,如今又怎不会再次以殷菱替罪加害老夫人?!一一她怕了!殷菱出来了一一这是她万般不曾想到的结局!
自己嫁入齐王府是个意外,她亦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见到还存活于世的殷菱!更不曾想到自己掌握祛除青龙血玉与朱婵香合毒的方子!一一她怕了!她怕她觉察了什么,怕她对徐振说了什么,怕她从此成为了徐振的人不甘于所受的困!…...越是能够直击徐振软肋的罪,此时便越易加身于她,以致让徐振乱了心神一怒之下再不给她任何机会!
“想来……”忽地丝琴提音一语打断了思绪,却见她顿了下续言:“二夫人入府也是去年年初的事,去年一年府中人员并无增补、调配、遣辞之类,我每月核查府内名簿职所也都对的上….....可是有何不妥?”
见丝琴张着炯炯幽瞳百般狐疑望着自己,若离心中莫名一阵忐忑。真不知是因常年掌管府中事需人人过问事事精心职责所在、还是内心里本就下意识维护徐振,丝琴对可能威胁到王府半分安危的人和事眼里倒是揉不得半点沙子~又仿佛,
这府中的事她d皆想从自己口中探知
一二或直接参与其中,却唯独自己的事和楚樱的事碰上了便躲得远远的。
“蒽……我……只胡乱猜的罢了.....说来,却也是无凭无据
的........也不好….....倒是不知原委........又冤枉了谁、得罪了谁……...…”
面对丝琴的一连串追问,若离垂下头抿抿唇,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在确认殷菱与此事有关之前,她不想多说一二,以丝琴对徐振的忠诚,让她知晓无异于直接告诉徐振!.….....到时若因他多疑冤枉了好人抑或得罪了宫里的某位,害自己与殷菱结下梁子不说,母后的杀身之仇也无人帮着报了,予大哥非难之余在父皇那自己还得囫囵吃一笔哑巴亏!
“那………王妃可有….....疑过程公子?早晨……我前去肖王爷那边为王妃捎话,见着公子总觉恍恍惚惚便未多攀谈,其只道是昨日乏眠了.......
可昨日晚尚昏时,王爷传公子入府一趟,肖王爷却推说身子不适早便睡下了……我倒不愿与此事有关,只是太过巧合,也难说得清
楚….....”丝琴细微飘渺的话融化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仿若凝滞在长廊间,伴着狡黠而苍白的月色,仿若万千疑问萦绕着身心,一时又化作阴风阵阵撩拨着静夜尚未回暖的寒意。
不知怎么,元宵夜当晚徐程那些仿若漫不经心的话不由得瞬间袭上耳畔……试想他当初“偷药方”若当真另存目的,却一时不走运碰上了自己这个“未来母妃”,后被自己捏住把柄又杀不得绑不得,情急之下编造谎言一切皆乃老夫人指使也不无可能!
当初自己再三追问他是否徐振亲生、为何接二连三被他不知可否蒙混过关?!为何自己冥冥中信着他的善以至他隐瞒的那些愈增愈沉却愈加让自己惶惶不安?!为何他明明离府多年却仿佛对自己百般了解、而自己追问的话却始终未曾得哪怕一句确切答案?!…......丝琴今日说的话是何意?他是王府无可非议的大公子,可“到最后王爷八成不会把王位传给他”又是何意?!
真的是他吗?事到如今自己竟不值得他信任分毫吗?为抛却一个把柄,弥补一个谎言,他会以人命为代价吗?
不,他不会!
她知道他不会。
此类手段,父皇会,莲妃会,藩锦会,枫溟会,秦陌寒会,徐振会,但唯独他不会。
无端的,又或许是那敏锐的直觉作祟,她相信他的真,相信他那些语重心长的劝慰,那隔了时光却仍明晰静逸地翩翩轮转在深夜角落的寂静星尘下、孕育在无数次落了失望却又莫名染了希望的朦胧“谎言”中……说来可笑,想来自己也不曾难为了他,他有苦衷又何不会直接言明?自己也不止一次包庇于他,又何至于逼他去堵谁的口去害谁的命?
或只徐振多疑托丝琴来自己面前撬话罢了,怎就被她一两句带偏了思绪?自己不该怀疑徐程的!一分一毫都不该的!一-是他在那清冷孤寂的元宵节夜陪伴自己渡过那段最难的时光….是他为保自己不惜顶撞令瑶儿甚至与徐振句句针对.......是他一遍遍的“坚信”和“力挺”让那历经沧桑早已消磨殆尽的信念又一次在自己心中牢牢扎根........或许这世上只有他才会如此坚定地相信着自己还有一个未解的“前
路”,也只有他一-即使在自己千般迷茫万般无助之时一却依然坚定地信着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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