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西魏和亲难平事 柔然兴乱起幽冤(2/2)
他急忙进宫禀报:“陛下,柔然人这是要逼宫啊!”
宝炬拍案而起:“荒唐!朕已有皇后,岂能说废就废?”
“可眼下形势...”
宇文泰欲言又止。
这时,乙弗皇后从屏风后转出,平静地说:“陛下不必为难。
臣妾愿意退位。”
宝炬大惊:“皇后!你这是...”
乙弗氏微微一笑:“为了大魏江山,臣妾甘愿出家为尼。”
这位皇后可不简单。
她出身名门,父亲是兖州刺史,母亲是孝文帝的女儿。
她不仅贤良淑德,还生了好几个皇子,太子元钦就是她所出。
平日里节俭仁厚,深得人心。
消息传到后宫,宫女们都哭了。
一个小宫女抽泣着说:“娘娘,您这一走,我们可怎么办啊?”
乙弗氏轻抚她的头:“傻孩子,我这是去修行,是好事。”
她转身对宝炬说:“陛下,请以国事为重。”
说完便自行削发,搬出了皇宫。
宇文泰见状,长舒一口气:“陛下,那臣这就去安排迎亲事宜?”
宝炬望着皇后远去的背影,沉重地点点头:“让扶风王元孚去柔然迎亲吧。”
就这样,一场政治婚姻,用一位贤后的牺牲换来了。
看似划算的交易,却不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柔然送女南来,排场极大。
车队七百乘,骏马万匹,骆驼千头,浩浩荡荡,一路向南。
行至黑盐池,西魏的仪仗队早已列阵相迎。
大臣孚上前行礼,恭敬道:“请公主南面正位,受我朝礼迎。”
柔然公主却摇头,神色自若:“我尚未见你国主,仍是柔然女儿。
你们以南方为尊,我们却尚东方,各守国俗便是。”
孚一愣,随即笑道:“公主所言极是。”
于是,西魏仪仗队转向南面,柔然营帐依旧东向而立。
两方人马,各守其礼,倒也相安无事。
公主入长安,随即行册后大礼,封为郁久闾皇后。
她年方十四,容貌端庄,聪慧过人,可偏偏有个毛病——善妒。
宫中尚有废后乙弗氏,郁久闾皇后心中不悦,时常冷言冷语。
西魏主宝炬无奈,只得设法安抚新后。
一日,宝炬召来次子戊,沉声道:“你带母亲去秦州吧,免得再生事端。”
戊低头应下,心中却满是不舍。
乙弗氏得知此事,默默收拾行装。
临行前,母子入宫辞别。
宝炬望着他们,眼中含泪:“此去……保重。”
乙弗氏强忍泪水,轻声道:“陛下也要珍重。”
戊跪地叩首:“儿臣定当照顾好母亲。”
宝炬扶起他们,低声嘱咐:“在外……蓄发,日后……再相见。”
乙弗氏点头,母子二人含泪离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一年。
谁也没想到,柔然竟突然兴兵犯边。
西魏立柔然公主郁久闾氏为皇后,是大统四年的事。
这可不是普通的联姻。
西魏皇帝元宝炬为了稳住北方边境,不得不娶柔然可汗的女儿。
可谁也没想到,这场政治婚姻,竟会引发一场血案。
第二年,元宝炬废黜了原配乙弗皇后,让她带着儿子元戊迁居秦州。
临行前,元宝炬握着乙弗氏的手,低声道:“你……把头发留起来吧。”
乙弗氏一怔,随即苦笑:“陛下是觉得,我还有回宫的一天?”
元宝炬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乙弗氏望着他的背影,眼泪无声滑落。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又过了一年,柔然大军突然南下,直逼夏州。
朝堂上,大臣们议论纷纷。
“柔然为何突然进犯?”
“莫非是嫌岁贡不够?”
元宝炬眉头紧锁,派使者质问柔然可汗:“你我两国本是姻亲,为何无故兴兵?”
柔然可汗冷笑:“一国岂能有两个皇后?
你们的废后还在,我女儿怎能安心?”
使者回报,元宝炬脸色骤变。
他喃喃自语:“柔然远在塞外,怎会知道乙弗氏的事?”
一旁的宦官低声道:“陛下,怕是……新皇后透露的。”
元宝炬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百万大军,竟为一女子而来……朕若不舍她,江山难保啊!”
他叫来心腹曹宠,递过一道密旨:“去秦州,让乙弗氏……自尽吧。”
曹宠跪地痛哭:“陛下!乙弗皇后贤德,何至于此?”
元宝炬背过身,声音沙哑:“朕……别无选择。”
秦州。
曹宠捧着圣旨,双手颤抖。
乙弗氏看完,竟出奇地平静。
她轻声道:“愿陛下万岁,天下太平……我死,无怨。”
她叫来儿子元戊,抚摸着他的脸,柔声叮嘱:“好好辅佐你父皇……别惦记娘。”
元戊跪地大哭:“母亲!儿臣宁愿替您去死!”
乙弗氏摇头,眼中含泪:“傻孩子,这是命。”
她走进佛堂,跪在佛像前,亲手剪去已蓄起的长发。
“既然此生无缘,何必再留牵挂?”
最后,她回到内室,端起毒酒,一饮而尽。
被子轻轻盖上,仿佛只是睡去。
那年,她三十一岁。
当时,工匠们正在麦积崖上开凿石窟作为墓穴,准备安放棺木。
就在棺木即将下葬时,忽然有两团云彩率先飘入石窟中。
“快看!那云彩!”
一个工匠突然指着洞口惊呼。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两团云雾如同活物一般,一前一后钻进了石龛里。
前面的云团转瞬即逝,后面的却久久不散。
监工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修陵二十载,从未见过这等怪事。”
“怕是不祥之兆啊。”
老石匠低声嘀咕。
果然,那云雾一灭一出间,棺木入穴时竟发出“咯吱”异响。
后来这地方就被称作“寂陵”,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曹宠回京复命时,西魏主正在批阅奏章。
“陛下,柔然那边...”
“朕知道了。”
西魏主打断道,“你速去告知头兵可汗,就说...就说先皇后已入土为安。”
曹宠退下后,侍从小声问:“陛下为何不告诉可汗实情?”
西魏主苦笑:“那云中异象,说了谁信?”
果然,柔然接到消息后立即退兵。
但谁也没想到,真正的怪事才刚刚开始。
这年秋天,郁久闾氏在瑶华殿待产。
那日黄昏,她突然抓住侍女的手:“你听!
是不是有狗在叫?”
侍女侧耳细听,殿外静悄悄的。
“娘娘,没有狗叫声啊。”
“明明有!”
郁久闾氏脸色煞白,“就在墙角,一声接一声...”
当夜临盆时,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产婆刚掀开锦被,突然尖叫着后退:“血!全是血!”
太医赶来时,只见郁久闾氏双目圆睁,指着空无一人的床角喊:“那盛装妇人!
她拿着金钗要刺我!”
“娘娘!那里没人啊!”
宫女们抱作一团。
“她过来了!啊——”
郁久闾氏突然惨叫,腹部凭空出现三道血痕。
最年长的嬷嬷颤声道:“是...是先皇后的指甲印...”
终于,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夜空。
但众人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郁久闾氏瞳孔涣散,十六岁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个诡异的夜晚。
“造孽啊...”
老太监望着少陵原的新坟直摇头,“活人生殉也就罢了,死了还要作祟。”
西魏主宝炬站在廊下,手中捏着占卜用的蓍草。
侍从听见他喃喃自语:“早知如此,当初就该...”
话未说完,一阵阴风卷着枯叶掠过宫墙。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