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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回小茄花悬空了二命 大主任遣将吓三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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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不论做什么,生下孩子要养活。

儿女奉老行孝道,父母育小尽职责。

学业无成老师过,童年受罪爹娘错。

小民言轻事难平,主任权重话好说。

干部做工作,灵活没有错,别让人遭骂,自己把好落。

农村蠢事多,发现及时说,闲事没人管,神女赴天国。

人有好坏且不说,先道茄花怎么作。上文说道:老蝴蝶在自己的住所里给常大伯说着北村二组,三长家发生的怪事经过。三长夫妻成天忙于信神,他们未成年的女儿没人照管,放了学还要干许多家务活,致使学习成绩下降。老师来作家访却很难见茄花父母的面,茄花还要扛着铁锨去修渠,准备自己浇地。老师看到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只好自己叹着气走了。

组长委派的管水员跑来通知,晚上轮她家浇地,下午就要杨化肥哩。三长两口出外学习去了,茄花家的左邻想叫管水员找个人给娃浇地扬化肥,并答应给人家把钱出上。

管水员却说:‘唉,找谁呀,谁现在还能看上这种钱?一个小工一天都挣百打百哩,她能给人家出多少钱吗?我弄这事都是羞了先人啦,渠烂得走都走不成,高一脚低一脚的,尽是枣刺、枸杞牙,流水的口子没有土,尽是烂石头。唉!难弄哩很,把我都绊倒几回啦。两条腿上划破了好多血口子,见点水疼得受不了。有啥办法哩,不想干还不行,全村人要吃饭哩。好多指望庄稼的人都给我说,让我吃屎喝尿也要把这个差事支下去。’

她家的左邻又给管水员说:‘她叔,坚持着干吧,再难也是几年的事。说不定明年一开发,就把地收啦,农民不种地了,你也再不用干这羞先人的事啦。’

管水员生气地说:‘开发,开发,就是挨了开发的错啦。水利设施没人维护,好好的渠全破坏完了。地里倒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啥都有。为了征地多赔钱,把树栽得密不透风,别说走人啦,兔子都躜不过去;有的一家子就打了三四百口井,满地都是窟窿,人从地里走,比鬼子过游击队的地雷阵都害怕。唉,都想发财、想成神哩,--------。’”

常大伯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说:“管水员这话不无道理,开发大势所趋,里边的弊病确实太多了,到处都是:

盖房钻井圈围墙,不为使用为赔偿,

土地不种乱栽树,不结果子不产粮。

唉!好好的地,尽弄了些没名堂,修了挖,挖了修,拆了盖,盖了拆。唉!糟蹋的东西有啥多少哩!把工价弄得越来越大,物价成倍成倍地涨,这样下去咋得了哩。”

老蝴蝶说:“这些问题不是咱们考虑的事,国家领导不会是没主张的人。咱们眼下只把能看到的,能办到的事管管就行了。至于那些大事,想得再多也不起作用。”

常大伯看了看墙上的表说:“你这话说得也是,那些事不是咱能管得了的,再想、再说也不顶啥。我看还有些时间,你就接着再说一会,茄花这娃真是太可怜了。”

老蝴蝶接着说:“是呀,她家那个左邻还给我说:‘管水员嘟嘟囔囔地出门走了,茄花从后院拉出架子车想去地里扬化肥,车子轱辘一点气都没有,娃找来气管打了半天,车带没有丝毫反应,把娃急得仰头大叫:‘妈呀、爸呀!你们为啥要信神哩?叫我咋办呀吗!’

我看娃把头往下一落,两行泪水又‘唰唰唰’地洒到地上。我实在忍不住了,也陪她流着泪说:‘茄花,我娃别哭,你家那车子经常不用,可能是车带烂了。大婶家的架子车倒是能用,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么大的孩子去扬化肥。唉,要是你大叔在家就好了。’

茄花擦了下泪水说:‘大婶,我能行,肥料吗,胡乱撒到地里就行了。我把书念成念不成都不要紧,饭不吃就不行啊。人吗,干啥不是一辈子。’

我说:‘那你别急,大婶给你拉去。’我走了几步,觉得腰部疼得厉害,我就不动声色地说:‘茄花,你自己去拉吧。门开着,架子车就在院子里,年轻娃比我跑得快。’

茄花很快把车子拉来了,可是,一代化肥百十斤重,她咋能弄到车子上去?我自己腰疼得实在不行,根本没办法帮她抬。于是,我就对茄花说:‘不行了找个人吧,咱弄不上去。’

茄花朝门外看看说:‘找谁呀,现在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有闲人也不会白帮忙,叫谁动弹一下都要钱哩。我没有钱凭啥叫人家,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茄花想了一会,在院里找了一根木棍说:‘大婶,我在学校学过杠杆作用,你帮我压压车辕就行。’我看她把车尾顶住化肥袋子,把木棍一点一点地塞到袋子底下,双手抓住木棍那头,想把袋子撬到车子上去。然而,化肥袋子是软的,怎么也撬不上去。

我说:‘茄花,那样不行,软东西撬不成。你家还有空袋子吗?咱把它分开不就轻啦,一个弄不上去,就分成两个,三个,甚至四个,轻轻就拿上去啦,到地里也好倒。’

茄花说:‘有哩。没有粮食袋子都闲着,咱就把它分开拿。’

茄花很快拿来几个空袋子,又在厨房取了个小盆,我帮她解开袋口,张开空袋子,茄花把化肥一点一点地舀出来,装了三个袋子。这样一来,一袋化肥就轻而易举地上了车子。

茄花在院里找了个竹笼放到车子上,我帮她推出门,架子车装着一袋化肥,走在平坦的水泥路上也不甚重,茄花拉着挺轻松的,我才放心回到家里。

晚上,我在家里正看电视,又听管水员在隔壁叫着:‘茄花,你爸回来了没有?马上就轮你家浇地,叫他快去接水。’

茄花走出门说:‘我爸还没回来,我去浇地。’

管水员大声喊道:‘你,你一个十几岁的娃,你都能浇个地,你管他哩,不回来就不浇。’

我走出门朝隔壁门口一看,就见茄花扛着铁锨边走边说:‘不浇地咋办呀,一家人吃啥哩?’

管水员叹着气、跺着脚,不是骂,就是说:‘唉,遇上这下家,羞先人哩,都是我的麻达。唉!只怪咱羞了先人啦,管水还得给人家浇地。’我听到这里,心里真不是味道。”

常大伯听到这里,也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漉漉地,连忙掏出手帕擦了擦说:“唉,这娃真够可怜的,难道她家就没有离得近的亲属吗?”

老蝴蝶接着说:“我当时也是这样问的,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没说话,就是那个爱说风凉话的邻居,拿着瓜子跑来也没言语,全场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她嗑瓜子的声音。

最后,还是那个左邻打破寂静继续说:‘自己人倒是不少,三长排行老三,上边还有两个哥哥,年龄都比三长大得多。他们成家以后就另立门户啦,父母一辈子的家业全部留给了这个‘秋鸡娃’三长。三长成家以后,他们父母油尽灯干,办后事的时候,弟兄三个弄了许多矛盾。三长的两个嫂子认为,自己都是白手起家的,老人的家产全部给了三长,老人的后事就该由三长负担。三长夫妻则认为,父母生的不是自己一个,后事就得三家平摊。两个哥哥为了让父母早点入土为安,他们就瞒着家里人出了父母的安葬费。两个嫂子知道了就和三长大闹一场,直到现在,关系依然不好。两个哥哥都六十多岁啦,老大得了脑梗,老二得了糖尿病,都是经常离不了药的病人。三长两口信神以后,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两个哥哥于心不忍,就一同跑来劝他们。他们不但不领情,三长老婆还说:‘你两个再别说了,我们信神不挣钱也不花钱,你们不信神就得经常花钱买药吃。这就是神在惩罚你们,看你们辛辛苦苦地挣钱能弄啥,成天还得吃那些闹人的苦药。我们信神的人有神保佑着,要钱做啥呀?还是多操心自己几时死呀,别人的事就不劳驾你们了。’

两个哥哥弄了个自讨没趣,气得病加重了;两个嫂子对他两口恨之入骨,不但自己不管他家的事,也不叫儿女媳妇到他三爸家去。自己人不相往来,别人更不用说啦。’

我当时听到这里,又感叹着说:‘唉!这娃摊上这样的父母,怎么能念好书哩?’

那个左邻又说:‘可不是吗,娃的学习成绩跟不上,她那样的家庭又出不起补课费,没有老师帮她免费补课,学校看她是棵扶不起来的弱苗,留着必然会拖全校后腿,便对她采取了淘汰办法,劝其退学。茄花想着自己的家庭环境,听了学校的决定之后欣然同意,刚上初二就退学了。娃回到家里心情不好,三长两口不加安慰,还骂娃没出息。他家那段对话我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唉呀,不说了,要是被人家听见,咱又该挨骂了。’

我还没有开言,许多看热闹的人都说:‘哎呀呀,害怕啥哩,他们正忙着祷告,谁还管你说啥不说啥。快说,快说,摆啥架子哩,老花叔听清了才好告呀。’

我也催着她说:‘大家叫说你就说吧,抓住重点,不要啰嗦,简明扼要,说快一点。’

那个左邻接着说:‘说就说,既然你老先生要听,我就快点说说。茄花回家第二天,早上躺着不想起来,我听三长在家里高声喊道:‘茄花,茄花,快起来吃饭。书念不好还有了功劳啦,吃饭都要人请哩。快起来,再别难受啦,念不成就不念啦,有啥大不了的。’

他老婆接着也喊:‘茄花,我们可没时间等你,人家学校不要你了,我和你爸有啥办法。不念就不念啦,有难受的啥哩,干脆跟我们信神去,怎么也比你上学强。’

三长又说:‘茄花,我娃心放宽些,人活在世上,不一定念书就有用处。你的书上不是有句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也就是说,书念不成了还能干别的。爸出去和那个洋牧师说说,让他把你带上讲课,像你这样有文化的年轻人,一定能得到重用,前途不可限量,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比你上学强得多。’

三长老婆接着说:‘是呀,是呀,上学有啥好处。说是免费教育,推着磨子吆驴——图名声好听罢了。还不是变着法儿要钱,哪一个学生在干滩子里能拉出船来。即便吃苦受累地把书念出来,连工作也安排不了。过去的官职是拿钱买哩,现在的公务员都得使钱。一般的农民家庭,供个大学生就山穷水尽啦,拿啥给娃买工作呀?你看现在,闲着的大学生还少吗?没法生活就干些下苦活,有的给人家喂猪,有的给人家出粪;还有洗碗的、抹柜的,打扫卫生捶背的,反正都是受罪的,在学校学到的知识一点都用不上啦。’

三长接着又说:‘是呀,你妈说这些可是实实的实话。农村娃把书念完没有工作,那么多时间就白费啦;他爸他妈的血汗钱就白花啦,自己的苦心也白下啦,不如跟爸信神。现在信神的年轻人太少,缺者为贵吗,我娃去了肯定吃得特别开。你放心,我两人在这个领域里,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哩,知名度仅次于神二嫂之下,就凭我们的关系给你介绍一下,一定没有问题。只要咱全家同心合力,诚心诚意地信下去,必然会获得正果,你的前途比我们远大得多。’

他两个你一言,他一语地说了半晌,一直没听到茄花反应。过了许久,我才听到那边房里有了‘咚咚咚’地脚步声,茄花终于走出房门说:‘哼!信神,信神,你们就知道信神,一年到头没收入,把家都信成神仙洞啦。还想叫我信,我,我打死也不信那破玩意。’

三长老婆愤怒地骂道:‘你不信了就滚远些,竟敢说神是破玩意。你,你这叫亵渎神灵,看神怎么惩罚你。哼,怂大个娃还嫌家里不好,不好了就滚得远远的,翅膀没硬就不听话啦,长大了还不吃人呀。不信神就滚,想弄啥随你的便,我们就不管啦!’

茄花大声说:‘不管就不管,我,我的事不要你们管。我,我明天就出去打工,在哪里都能混碗饭吃。’

三长着急地说:‘茄花,你可不敢出去打工,年龄太小,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出门容易上当受骗。我们只有一个女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下半辈子靠谁呀?’

茄花狠狠地说:‘你们怕啥哩,靠神吗。要是把我死了,你们不是还有神吗。只要有那无所不能的万能神,要我弄啥呀?没有我,你们就可以专心专意地信神啦。’

三长老婆子大声喊道:‘三长,快走,管她哩,不听话了就随她娃的便。四季豆不进油盐的东西,还有磨的啥牙哩。咱们快走,不能为她耽误了咱的正事。’

旁边有个看热闹的插话说:‘对啦,茄花出去打工,最多也就一年时间。前几天回来的时候,我几个正在村口说闲话,我看茄花呆呆的,眼睛直直地只朝前看,一步一步慢慢走来,见人不理不睬。我当时就小声说:‘茄花这娃好像不正常,肚子怪怪的,她才多大呀?’

那个爱吃瓜籽的女人接着说:‘我那天也在村口,听了你的话便看了看说:‘有啥大惊小怪的,现在这社会,做啥都要讲时效哩。年龄小怕啥,一早百早吗,母亲做得早了,奶奶也就能做早啦。这就叫多快好省,提高效益吗。’

那个左邻忙说:‘啊呀,咱们说闲话是说闲话,不要怪社会了。现在的社会多好,本来就不准未成年人出去打工,茄花太年轻了,自己太没社会经验了。

我知道她是在一家私人食堂里打工,听说被老板诱奸了。娃傻得不知道上告,还轻信了老板的花言巧语,长期与其同居,后来肚子大了,老板娘子自然就知道了,跑到食堂里大闹一场。骂茄花是什么早熟品种,这么小就会勾引男人,非叫丈夫把她赶回去不可。老板惹不起老婆,又欺负茄花年幼无知,连骗带哄,只给发了点工资,什么赔偿都没给就把娃撵出来了。’

旁边有人评论着说:‘发生这样的事,不能说一点不怪社会。现在的社会好是好,问题也不少哩,黄、赌、毒,屡禁不止;麻将场到处都有;不正经的女人屡见不鲜,黑势力比比皆是;还有行贿受贿的、仗势欺人的、盗窃诈骗的、迷信追魂的等等,层出不穷。国家要是把信神禁止了,茄花就不会中途辍学;更不会被花心老板诱奸啦。’”

常大伯听到这里就说:“这人的评论也有点道理,然而,国家大了,人口多了,思想觉悟都不一样。不正常、不合理、不合法的事当然少不了。如果啥事都要国家管,国家不一定管得过来,难免有顾此失彼的地方。

我认为,国家是大家的国家,社会是大家的社会,大家都有责任管,大家都应该像你这样,不对的事就管,不合法的人就告,不合理的现象就说。如果人人都爱管闲事,那么,不合理、不道德的事就会减少,社会必然会更好的。”

正是:

是 人 都 得 有 饭 碗 , 是 事 就 得 要 人 管 。

双 拳 攥 起 一 般 大 , 五 指 伸 开 有 长 短 。

有 理 不 怕 无 理 闹 , 心 正 才 有 正 义 感 。

人 人 爱 管 天 下 事 , 条 条 大 路 皆 平 坦 。

老蝴蝶说:“你这话对是对,只可惜现在的人,爱管闲事的不多,咱还是言归正传吧。当时,茄花家那个左邻就说:‘你们说那些话不管正确不正确,就是离题太远啦,我还是给你说茄花吧。我那天正在门口菜地里拔草,她回来见了没打招呼,一直傻乎乎地走到她家门口。门还是锁着,她也没在砖头底下取钥匙就往地上一坐,动也不动一下。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估计这娃可能出了事啦,她妈她爸都没在家,我得过去看看。

我刚走出菜地,爱吃瓜籽的这个邻居就从村口回来啦,看我从菜地出来,就问我干啥去呀?我说茄花好像怪怪的,肚子看着不对劲,可能出事了。他家没人,我想过去看看哩。她当时还说我是什么蜀犬吠日,少见多怪,姑娘怀娃多的是,你看得过来吗?还说现在的孩子可值钱啦,人家那是有经济头脑,啥底不摊,生个孩子就是几万,既能快活,又能赚钱-----。’

我没理她胡说什么,急忙回家洗了洗手,来到茄花门口对娃说:‘茄花,出了啥事啦?快给大婶说说,你爸你妈没在家,忙得没时间管你,就是有多大的事,他们还不知道。’

茄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我走到跟前又说:‘茄花呀,你父母忙的信神哩,一个孩子出门打工,有啥事他们没时间管,大婶知道了也好帮你拿主意呀。’

我只顾对茄花说话,没留神三长两口几时回来啦,走到跟前我都不知道。三长老婆忽然在我身后说:‘哟,她大婶,我两口就是再忙,我们的孩子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这么爱管孩子,为啥不给自己生一个?想管别人的孩子,你准个弄啥的?’

把他家地,我一辈子没生过孩子,看见谁家的孩子都爱。她这话把我气得‘扑塌’一下坐在地上起不来,嘴张了几下没有话说,只好咳吁咳吁地叹着气。

茄花这时不发呆了,赶忙起来扶我,我摇着手说:‘别,别扶,让我坐下歇歇。’我们这个邻居站在我家门口,像看戏似的拍着手笑,连声喊着:‘好,好,活该!’

三长找到钥匙打开门问:‘茄花,你咋回来啦?’

茄花一声不吭,抬脚向大门走去。

三长老婆到底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茄花不对劲,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茄花的胳膊,弯下腰看着她的肚子说:‘茄花,茄花,你,你这是咋啦?唉呀,我的妈呀!你这死挨刀子的,才多大一点就干这见不得人的事哩。你,你咋那么不要脸啊!’

三长正要进门,听到这话回过头问:‘咋啦,出了啥事啦?’

他老婆‘忽’地一下把女子推到丈夫跟前说:‘啥事,你自己看看,你娃可给咱把母活喋下了。唉呀,我地神呀!这可咋办呀,咱们咋有脸见人呀?神呀,娃不信神慢慢说么,你咋这么惩罚她哩?’

三长把茄花上下看了看,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也跟着大喊大叫:‘好我的娃哩,你先人没亏过人么,你咋能喋这冷活哩?我们现在可是很有名望的人物呀,你让我两个的脸往哪里搁呀?唉,给你说话你不听,偏要出去打工,如果跟我们信神,那里会有这等事。’

三长老婆的脚把地跺得‘咚咚’直响,指着茄花的鼻子骂道:‘我把你这不听话的东西,不吃辣子就不知道辣子是辣的--------。’骂着骂着,抡起右手搧了娃一个耳光子。

茄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撒腿跑进屋里。

三长两口没有理睬坐在地上的我,一同走进他们家门。我一个人在他家门外坐了许久,才慢慢爬起身,蹒跚着回到家里,坐在我的沙发上歇着,还可以听见隔壁茄花的哭泣声。

旁晚,我早早打开电视,想让电视里的歌声压住隔壁的哭声。忽然,三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茄花,再别哭啦,现在就是把你哭死能做啥吗?到底怎么回事,你给爸好好说说,爸给你找他去,非叫他负责不可,不成了就到派出所告他狗日的。’

我觉得三长这个主意不错,连忙把电视声音放小,想听他们怎么打算。不料,三长老婆的声音传过来了:‘告啥哩告哩,你想去找谁呀?还嫌人没丢够。再出去张扬张扬,满世界的人都知道啦,你娃以后咋嫁人呀?依我看,悄悄打掉算啦,再不要掰着勾子招风,丢人都不知道高低。可是,要打胎就得有人陪呀,我去要耽误事哩。’

三长又说:‘耽误就耽误吧,谁叫咱生了个不懂事的孩子。吃亏只能怪她自己,如果跟咱信神去,一家三口志同道合,多好的事呀。她偏要出去打工,还说了些亵渎神灵的话,神马上就惩罚她了。咱晚上先好好祷告忏悔,明天出去请个假,你就陪娃去几天吧。’

三长老婆说:‘唉,这种臊死人的事,出去咋给人家说哩?唉,我不去叫谁去呀?我不说叫谁说呀?咱自己做的孽就得自己去,自己造的罪就得自己受,谁也替不了咱。

唉,只怪咱这死女子,胆敢对神不敬,给她指的金光大道偏不走,非走邪道不可。不听圣人言,吃亏在眼前,麻达懂下了都是我的罪,再臊都得去给她擦屁股-----。’

三长打断她的话说:‘不说啦,抓紧时间祷告吧。明天的会很重要,还要早点起来赶路,晚上不睡一会不行。唉,今晚又不能睡好觉啦,这娃咋不叫人省心哩!’

我没有放大电视里的声音,像听广播似的听着隔壁的对话,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隔壁的对话变成了唧唧咕咕地祷告声。我又开大电视声音,看到很晚才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三长老婆的叫声又把我吵醒了:‘三长,三长,快起来洗脸。’

三长含含糊糊地说:‘唉呀,天还没亮,急啥哩。二嫂不是过来叫咱们吗,让我再睡会。’

三长老婆说:‘还睡哩,快起来吃点。二嫂昨天就和大家说好啦,天气热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得抓紧早上的时间多赶点路,中午就能少受点热。不要等人叫,都在村口等哩。’

三长说:‘啊,我咋忘啦,今天把时间改了。你快去弄吃的,我这就起来啦。’

三长老婆说:‘我在厨房泡了两碗馍,吃了一碗,你快起来吃去,我先去把圣经装好。’

我睡不着了,起来解了个手,洗脸的时候又听三长说:‘茄花她妈,咱进去把娃看一下再走,娃昨晚哭的时间太长了。’

只听三长老婆开着大门喊道:‘有啥好看的,让她睡去,事大事小,回来再说,咱们赶快走,别叫姊妹伙等的时间长了。’

三长又说:‘我进去给娃说说,让她起来不要乱跑,你明天就陪她去把那孽种处理了。’

三长老婆说:‘那你快点,别啰啰嗦嗦地说个没完,我先前边走着,到门外等你。’

功夫不大,就听三长一声惊叫:‘啊呀,不好!娃呀,我地娃呀——你咋喋这冷活哩吗——。’

我马上觉得大事不妙,急忙开门出去,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隔壁门前,就见三长老婆拧身往回跑去。她那装着圣经的挎包随之扬起落下,狠狠地连续砸在她右边的屁股上。

我紧随其后也进了屋,茄花的房门早被三长推开了,我探头往里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就在茄花住的房子当中,倒了一个长条木凳,顶上没有粉刷的楼板缝里,露出两根绑在一起的电线,线头上拴着一条丝巾,丝巾下吊着全身悬空的茄花。

我推了一下站着发呆的三长,大声喊:‘快去抱住腿往上举,兴许还能活哩。’

三长如梦方醒,急忙抱紧茄花双腿,使劲向上举。我又推着三长老婆说:‘快去把头取出来,放到床上,如果时间不长,还可以缓过气来;要是时间长了,恐怕就没救啦。’

三长老婆走到跟前,尖着脚也够不到上边的丝巾。三长吼道:‘快把凳子扶起来,踩上去解,你咋那么笨的。’

三长老婆扶起倒在地上的长条凳子,一只脚往上一踩,另一只脚刚刚离地,凳子那头就扬了起来,把三长老婆一下子掀倒在地。

三长又喊:‘啊呀,好笨怂呀!’我急忙走进房门扶起凳子说:‘快起来上,我给你把凳子扶住。’三长老婆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踩到凳子上,取下了套在茄花脖子上的丝巾。

三长抱着茄花,仰面放在靠墙支着的单人床上。两口子同时喊着:‘茄花,茄花,我娃快回来吧。茄花,茄花,你可不敢吓我们呀!你,你快给我们回来------。’

我伸手在茄花鼻下试了一会,一点气息也没有;又在身上摸了摸说:‘别叫啦,连一点温度都没有,不知几时都走啦。再喊能顶啥,赶快商量办后事吧。’

三长两口没有再叫,二人同时在茄花身上摸了一会,哭声和泪水同时冲开闸门,疯狂地喷发出来:‘唉呀----娃呀,我地瓜娃呀!你-----咋那么瓜呀,娃呀-----娃呀-------。’

正在这时,神二嫂的叫声在门外响了起来:‘三长,三长,你两口咋还没去哩?说好在村外等,你两个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吗?哎,咋还在屋里哭啥哩?’

神二嫂说着喊着走进屋里,看到眼前的景象惊疑地问:‘啊呀,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啦?’

三长老婆哭哭啼啼地抬起头说:‘二嫂呀,娃,娃寻了短见啦。对不起,我们去不成了,你和姊妹们快去吧。’三长也说:‘我们得安顿娃的后事,你去和牧师说一声,对不起了。’

神二嫂走到床前,伸手在茄花身上摸着说:‘不咋,不咋,人还没硬哩,魂没走远。不要紧,我们的万能神就可以把魂追回来,娃还能活。都不要哭啦,听我的,保证错不了。’

三长两口停住哭声,疑惑地望着神二嫂说:‘二嫂,这能行吗?娃早就断气了。’

神二嫂十分自信地说:‘咋不行哩,连你们也不相信咱们的万能神吗?咱们的万能神无所不能,难道还救不活自己的孩子吗?你两个不要声张,先跪在孩子旁边祷告着,我现在就给牧师打电话,把你家的情况汇报一下,今天就把会场放在这里。’

神二嫂取出手机走到院里打电话,三长两口子叮咛我出去不要对谁说,自己果然跪在床前地上咕咕哝哝地祷起告来。

我慢慢地走出房子,就听神二嫂进去说:‘成了,我给牧师说过了,今天就在你家聚会。你两个诚心祷告着,我去组织七七四十九个有成就的姊妹们,团结一致、诚心诚意、坚持不懈地祷告七天,我们的神一定能把娃的魂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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