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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回儿之父负痛见三古 娘的儿含笑归九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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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众生皆有窝,和和美美度时月。

无灾无病苦难少,有智有运财富多。

黄泉路上无老幼,青叶有时要早落。

死亡常见痛苦状,含笑辞世谁经过?

病毒太凶恶,害人于不觉,家破前途毁,不知谁的错?

死者见阎罗,生者受折磨,医院随处见,可惜没扁鹊。

闲言碎语不要多,言归正传继续说。上文说道:李玉顺在自己家里,听了老师雷鸟先生的话以后,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人靠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回忆着自己的学生时代,满脑子都是过去的相好——女同学金玉柔的影子,想到他们在全县教师学习会上偶然相遇的经过。

二人坐在柳荫下的连椅上,互相倾诉着各自的情况。玉柔详细地给她说着自己婚后的生活,玉顺只是耐心地听着,偶然插问几句。当他听到玉柔有儿有女,幸福无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己真心为之高兴。

不料,乐极生悲,当他高兴得有点嫉妒的时候,玉柔又说起了家里突生变故,生活骤然退步,她实在经受不起如此沉重的打击。

玉顺心里一阵紧张,连忙急切地问:“怎么,是不是你丈夫犯了错误,把官丢啦?那也不要紧,用不着悲观失望,国家对待犯错误的干部不会一棍子打死,只要他接受教训,认识错误,决心改正,还是有出路的。”

玉柔又说:“那倒不是,我丈夫那人,犯不了什么原则性错误,即便有点小问题,也不至于降职丢官。说实话,在他任职期间,的确算得上清正廉洁的好干部。虽然手下有些趋炎附势之徒想法讨好,给我家办过不少好事,我丈夫忙于工作,难免有失察之处,但他还是个难得的好清官。”

玉顺又问:“既然没犯错误,还能有啥事使你这般悲哀?是不是他在外边有了外遇,想和你离婚哩?其实,那也并非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用不着这般悲哀,没有啥了不起的,谁离了谁都能活。现在的当权干部,有点生活作风问题,那还不是时空见惯的事吗。”

玉柔忙说:“不是,不是,他对我挺好的。我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他就非常满意,根本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你就不用乱猜啦,事情是这样的:

正当我们的生活处于春光明媚之际,夫妻之间柔情蜜意,一双儿女聪明伶俐;出门办事绿灯洒丽,同事朋友通情识趣;待人接物风和雨细,双方老人身卧福地。就在这万事顺心,青云直上的大好形势下,谁也想象不到,我丈夫,他,他却患了令人不寒而栗、闻风丧胆的肝癌。

这消息对我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一下子劈破了良辰美景,荡碎了妩湖春波。当我看到医院的确诊病历,顿时失去了精神支柱,身体一下子软瘫了,我根本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然而,现实是无情的,我能有啥办法哩?亲友们只能给我宽心解劝,同事们只能为我惋惜感叹;父母亲望着我肝肠寸断,儿女们陪着我泪流满面。世态炎凉,尽是人看,无人为我,分担重担,亲密战友,避而不见,同僚下属,不听召唤。我每天,茶不思,饭难咽,望着丈夫心疼烂。

我只能,咬紧牙关进医院,誓为丈夫把病看,只要希望有一线,买药不管贵与贱。各大医院都跑遍,化疗扎针又烤电,常年四季药不断,化验还是没转变。吃过亏,受过骗,多年积蓄全不见,-------。”

玉顺叹着气说:“唉,这种病不好治,目前的医学界对此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用药控制,没有办法根治。那些广告宣传大都是骗人的,不能相信,弄不好就落个人财两空,得上这种病是没办法的事。你还要想开些,要为儿女考虑哩。如果他撒手西归,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就落在你一个人身上啦。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要是弄得债台高筑,你咋吃得消哩?”

玉柔坚定地说:“那也得看病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等死。我给学校请了长假,全力以赴为他治病。在长达三年的治疗期间,请过专家教授,吃过价钱昂贵的进口药。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公费医疗,大部分钱都是花国家的,在经济上并没有给家里造成太重的负担。”

玉顺庆幸地说:“谢天谢地,多亏是公费医疗,看病买药可以报销,要是农民得上这种病,那就只能听天由命啦!”

玉柔接着说:“就是有哪些及时又充足的治疗费,也没有斗过穷凶极恶的病魔,他的病还是一直没有好转。我又听人说‘单方气死名医’,我就跑名山,进大川,到处寻求单方、海常法,跑得我脚疼腿酸、精疲力尽,能用的法子全用遍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我丈夫看我太辛苦了就劝着我说:‘玉柔,别跑了,咱就听天由命吧,人活多少是个够。让我早点死了就解脱啦,与各方面都好,能给国家省点医药费,也不至于把家里弄得山穷水尽,你和孩子的日子还长着哩。’

我流着泪对他说:‘他爸呀,你咋能说这样的话。你就是咱家里的天呀,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撑着,绝对不能让它塌下来。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绝不放弃,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跨过这一关哩。’

我没有听丈夫的话,还是经常看电视、听广播,了解新药特药信息,也给我父母买了广播,让他们帮我常听关于肝病的知识讲座,关注患者的反馈经验。苍天不负有心人,我父母果然听到好多关于根治乙肝病毒的特效药物,和许多治好肝癌的经验。可是,我每次都是抱着极大的希望选购新药,每次都是经受着失望的折磨。我在屡战屡败的打击下,彻底心灰意凉了,不得不接受现实,承认‘无力回天’这句话的正确性。

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父母又给我说了一条新消息,他们在广播上听到了我家一个远房亲戚的话,说他自己就是被医院判了死刑、下了病危通知书的肝癌患者,在回家料理后事期间,意外听到广播上介绍的一种肝病新药,自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试试,即便上当,也是最后一次。自己万没想到,这一试,竟把死了没埋的人试得活了过来。

说他只吃了三个疗程的药,花钱也就是两千多元,他又从死亡线上爬回来了,现在已经完全康复,能吃能喝,身体越来越好,一般的轻体力活都能干了,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他真诚地感谢‘回天’药业有限公司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为了报答该公司的再造之恩,为了让更多肝病患者挣脱死神的魔爪,获得新的生命,他自愿在广播上说说心里话。把自己这点经验、体会,传播给同病相怜的肝病患者,让更多的人早日战胜病魔,恢复健康,同时,也解脱了自己周围的亲人们。

我拿着广播一连听了几次,他的确说得头头是道,既详细,又具体,而且感情逼真,有时竟激动得声泪俱下,不由人不信服。

我父母说这家亲戚距离不远,最多不过二百里路,让我再去了解一下,如果情况属实,咱就再尽最后一次心,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我听了这些话后,好像在漫长的黑夜里看到了一缕曙光,那颗已经绝望了的心又泛起一点希望的火花。于是,我就再次踏上征途。

当我历经周折,满怀希望地找到哪家远方亲戚门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的那个亲戚,就是在广播上现身说法的哪位表叔,已经与世长辞了。死者早上才入土为安,他那破烂不堪的门前挂着白幡,门扇上糊着白纸,家里摆着酒席,正在管待着帮忙办理后事的乡亲们。

我已经来到门前,怎么也得进去,对我那个苦命的表婶说着人人都知道的宽心话。她还以为我是来奔丧的,当时激动地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远的路也跑来了,我们没有过去报丧。’

当我说明来意之后,我婶子才知道我和她是同命相连,感到倍觉亲切,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我学说了他们的治病经过。

他们的情况基本和我一样,所不同的一点就是没有公费医疗。就是这一点差别,她的下场比我惨多了。他们没有住过多长时间医院,也没有吃过价钱太贵的药物,虽然还有一点民政部门的贫寒照顾,她家已经是满目疮痍、债台高筑,家里要啥没啥,好像又成了真正的无产阶级。

当我问起他怎么会在广播上说那些话时,我婶子叹着气说:‘唉,好娃哩,这事你就别提啦,谁得病都想好哩。我们经济短,他还不是想多要人家一个疗程的药吗。不过,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病确实轻了。

我们也是在广播上听到回天公司的广告,说他们最新研制的‘回天夺命胶囊’,对各种肝病都有神奇疗效,不管是多么严重的肝病患者,哪怕到了肝癌晚期,即将咽气的危重病人,只要肯花两千元,把他们的‘回天夺命胶囊’连服三个疗程,便能够死里逃生,重新做人。

你叔不想死呀,既然有这么好的特效药,说啥也要试试哩。我们又想尽千方百计筹集了两千多元,买回来三个疗程的‘回天夺命胶囊’。

这回的药还没吃完,他的病情果然大有好转,那张经常蜡黄的脸上有了红晕,人当时精神多了,一顿竟吃了一大碗面条,自己也能下床走路啦。我们全家人高兴极了,都说这两千元花得太直了,马上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亲戚朋友,有几家重要亲戚也高兴地过来祝贺。

他外甥跑来看了以后,便用手机给回天公司发了条短信以示谢意。没想到刚过一会,我家门前就来了一辆小车,拉着好几个青年男女,说是回天公司来做售后调查的。他们带着几件录音摄像之类的东西,先给精神焕发的你表叔摄了像,叫他把他们写好的话照着念一遍,只要能带着表情,说得有声有色,达到他们的要求,便赠送一个疗程的‘回天夺命胶囊’,他就可以彻底把病根除了,从此告别烦恼,再不受病痛的折磨啦。

我们都觉得这是好事,就鼓动着让你表叔照他们的话做,你表叔当时也非常激动,还说得动了真情,他们当真给了一个疗程的药。

那伙人心满意足地走了以后,没过几天时间,他们赠送的药还没吃多少,你表叔的病情突然加重,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手抓胸部,连声呻吟。我当时慌了手脚,家里一个钱也没有啦,我还能有啥办法?只能看着他流泪。过了几天,他撕肝裂肺地嚎叫了好长一阵子后,就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整个晚上没再呻吟,只能听到他呼呼大睡的鼾声。

直到天亮以后,他的鼾声渐渐小了,脸上那些痛苦表情荡然无存。我看着他那安详的面容心想:他可能从此就可以脱离病痛,恢复生命。睡了整整一晚上,可能也快醒啦,我得去给他准备一点吃的。

我到厨房给他做了两个鸡蛋的鸡蛋膏,想等他起来后吃一点。可是,直到吃早饭的时候,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我用手在他鼻下试了试,连一点气息都没有了,他,他不知几时已经走啦。’

我婶子说到这里,泪水又汩汩地往出流。我安慰着她说:‘婶子,别伤心啦,死了就让他去吧。他得上这种病,这些年就把人给扎啦,他现在到头了也就解脱啦,咱们的路还要继续往下走啊!’

我婶子缓和了一下情绪又说:‘是呀,死了的不受罪啦,活着的还得受罪,管他哩,再难受也不起作用,咱就不伤心啦。得上这种病有啥办法,再看也是多活几天,少活几天的事,你干脆也别费心啦。他那几天看似好转,可能就是人常说的‘回光返照’吧。只高兴了几天时间,还给人家做了广告宣传,他们赠送的药也用不上了,你带回去给他吃吧。’

我说:‘既然没用,还是扔了吧。是药三分毒哩,没好处就会有坏处。吃了也是白吃,留着也是白留,咱又没有能力和他们打官司。’”

玉顺听到这里就插话说:“这样的官司不好打,这些人明明是以骗钱为目的的,可他们却能说得口吐莲花,道理就跟公路一样,四通八达、错综复杂,怎么都能行得通,说得过去,想打赢这样的官司是不可能的。我想,你还是不要再抱什么希望啦,得上这种病就是绝症。”

玉柔继续说:“是呀,我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回来以后再去请教专家,有个教授看我实在精疲力尽啦才对我实话实说:‘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还没有根治这种病的特效办法,任何所谓的灵丹妙药,大都言过其实,各种彻底根治的说法都是不可能的。这种病如果发现的早,早期治疗还有点希望,像你丈夫这么严重的肝癌晚期,即便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不可能有回天之术,只能用钱买得多活几天而已。’

听了教授的话,我才真正明白了,当时觉得疲倦极了,再也没有以前那些勇气和精神啦。每天陪着丈夫说说话,尽量做点他喜欢吃的饭菜。眼睁睁地看着丈夫一天天消瘦下去,听着他难以忍受的呻吟声。

他在临死之前对我说:‘玉柔,对不起呀!我是没指望了,这些年把你拖累苦了。我死以后,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长着哩,有合适的你就另嫁吧。我这辈子对不住你,咱们的孩子还得靠你养活呀。’

我擦着只擦不干的泪水对他说:‘他爸,你就放心走吧,我不会改嫁。因为,我这颗已经装着两个男人的心里,再也容纳不下任何男人啦。咱们的一双儿女,我就是吃糠咽菜,也一定要把他们教养成人。

我丈夫走得并不像我表叔那样安详,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没有平静,他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国家对他的培养,他死得太不甘心。

那时候,我儿子刚满十岁,女儿也已经八岁啦,他们都在我当校长的学校里读书。他父亲生病住院,对我家的经济状况影响不大,治疗期间的一切花费,死了以后的安葬费,大部分都是国家出了,对全家人的生活没有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对孩子们的打击,也不显得怎么沉重。

可是,他父亲被病魔折磨的痛苦现状,以及那长期的,难以忍受的呻吟嚎叫声,却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记忆之中。

丈夫撒手西归,家里的生活重担全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在以后的岁月里,我没有给父母亲尽过一点孝心,他们还得经常照顾着我。

不过,我比我哪位表婶幸运多了,家里的日子并不怎么太苦,其主要原因还是我有一份十分向阳的职业,国家对教师的待遇年年提高,凭我一个人的工资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用度,还算不甚紧张。

尽管如此,我父母还是一再劝我改嫁,我也知道,凭自己俊美的模样,光明的职业,和渐渐升高的工资,想要嫁个二婚干部,并非什么难事。可是,我那时一心只在儿女身上,思想上根本没有改嫁的念头。

我知道,如果再走一步,家里的关系就复杂化了,我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到两个孩子身上,自己就算再苦再累,也不能让孩子受到半点委屈。我这回没有听从父母安排,拒绝了好多上门求婚的人,和两个孩子相依为命。”

玉顺插话说:“你这顾虑不无道理,如果那时嫁人,麻烦事一定很多。大凡那个年龄的人再婚,一般都有自己的儿女。你想,双方的孩子聚在一起,成天都有断不完的官司,麻烦事怎么会少,一时处理不当就会影响夫妻之间的关系。如果找个没有娃的男人,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给你养活孩子?唉,难呀,只要自己过得去,当时不改嫁是对的。”

玉柔又说:“你说得不错,我这回总算自己为自己做了回主,带着两个孩子熬过来了。我父母年纪大了,不便过分干涉,只好随我的便。”

玉顺松了口气说:“唉,过来了就好,过去的都是好年景。话又说回来了,咱们不懂医学,这种病怎么就治不好哩?现在的科学这么发达,人都上了月亮啦,对这小小的病毒还是没有办法,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玉柔说:“按相生相克的理论来说,有病毒就应该有克制的办法,只是人们还没有发现而已。科技人物大部分都在走近道、抓实效,争分夺秒搞钞票,很少有人下功夫搞见效慢的研究工作啦。”

玉顺又说:“是呀,在这经济社会里,啥人都抓了实效啦。那些宣传机构也在为钱而奋斗,只要人家出的钱多,谁叫咋说就咋说,根本不去考虑真实性。最后,受害者还是那些可怜的患者,公费医疗的干部亏了国家;自掏腰包的农民被弄得倾家荡产、人财两空。”真是的:

医院比比枉自多,大言赫赫赛华佗,

小小病毒无法治,有钱没钱命难活。

百尺杆头少人进,万户萧疏受煎磨。

但愿金猴再出世,挥笔勾去生死薄。

玉柔和玉顺的谈话尚未结束,开会的时间已经到了,二人不得不终止谈话,一同走进会场,坐到各自的位子上去。

教师学习会结束以后,玉顺又去寻找玉柔,她却有事外出,没有见到。教育界的人大都知道他们过去的事情,少不了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转过身窃窃私语,不知都说了些什么。他知道玉柔现在没有男人,‘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己为了避免嫌疑,不想给双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就尽量克制着自己,再没有去寻找她。玉柔的影子,在他脑海里又渐渐模糊了。

光阴荏苒,直到他退休的那一年,才和玉柔见了第二次面。那是到县里办理退休手续的时候,玉柔比他的年龄小几岁,也是同一天办理退休手续的。就是在那次相遇的时候,他又知道了玉柔再次经历了更加沉重的打击,人生的三大不幸,有两大都压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他们那次相遇,玉顺要不是听见办公人员在叫金玉柔的名字,他几乎不敢相认眼前的女人就是他过去的老同学,老相好金玉柔。只见她:昔日的风韵,已经荡然无存,原先那头乌黑明亮的秀发,变得有灰有白;过去那张漂亮俊美的脸蛋,尽是纵横皱纹;那双瞳剪秋水的眼睛,怎么也黯淡无神?她当时:

眉目不清耳朵沉,手托下巴嘴唇抿;

衣衫宽松身材瘦,腿细臀小裤子肥。

脖子细长筋脉显,俯首缩肩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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