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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回受轻伤无奈住医院 报重望强行保靠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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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受伤住医院,吃药打针把病看。

干部钱多雇人陪,农民情重亲属伴。

孙孙不要靠山倒,爷爷受罪非自愿。

瓜熟蒂落寿命尽,华佗扁鹊没法办。

生病如受难,想见亲人面。出钱雇人陪,药物见效慢。

法盲听人劝,证言莫随便,帮人做假证,自己坐法院。

闲话过多人讨厌,紧接上文归正传。上文说道:常大伯初骑电摩就去了几十里外的东土村,顺利地找到了三快婆的娘家侄羊娃。羊娃开着自己的面包车把常大伯拉到猪场去订猪粪,却意外地遇见逃亡在外的七寸蛇。

七寸蛇以为常大伯是来抓她的,当时吓得跪地求饶。常大伯叫她不要害怕,自己不是来抓她的,也根本没想抓她,让她放心回去过日子。

谁知这女人心瞎胆小,不愿作冒险的事。常大伯一再表示不追究了,她还是摇着头说:“我那天当众承认了的事,你就是不告,不一定村里的人都不告。特别是老蝴蝶那个认死理的人,他要是打个电话就麻烦了。”

常大伯只好说:“那你再坚持几天,我回去给乡亲们说说,你已经真心悔改啦,让大家再不要追了。我叫车拉猪粪的时候把你捎回去。”

七寸蛇谢了以后又说:“老常哥,那你可要快些哩。我想回去,在这里给人家出猪粪,老板说三个月的学习期没有工钱。我出来穿的衣裳不多,天气凉啦,人老了不耐冷,就是冻死在这猪圈里也没人知道。”

常大伯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当时答应向老板给她要点工钱买衣裳。他和羊娃二次走进办公室,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们喝茶吃瓜子。羊娃往桌子上一坐,左腿往右腿上一担,伸手抓了把瓜籽,悠闲自得地磕着喝着。

常大伯喝了口说:“朱厂长,咱把价钱谈好订个合同,只要价钱合理,我们每年都拉你的猪粪。至于回扣方面,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羊娃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说:“老常叔,你咋这样说话哩?这里的猪粪没人要,放着白占地方,污染环境,附近村民老提抗议。你只要拉了就算给他帮了大忙,挣点回扣也是应该的,你咋还说啥价钱哩?”

朱厂长马上哭丧着脸说:“啊呀,李厂长,这事要是在平常效益好的时候,我的粪你随便拉去就不说钱啦。今年行情不行,养猪业赔了本,我还指望猪粪卖点钱给工人开工资,还有羊娃拉了东西的运费哩。

李厂长,我给你算便宜些,以前猪粪紧张的时候,一方都卖到一百多啦,咱们初次打交道,就按一百元计算,怎么样?这就够便宜啦。”

羊娃笑着说:“啊呀,朱老板,哭啥穷哩?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啦,今年的行情虽然差了点,国家一次就给你补助了几十万,加在一起比往年还好,把你就可怜地靠猪粪开工资呀。老常叔,从这里拉猪粪路远,再说,他这猪粪上果树没有鸡粪好,果子的品质不行,我给你另找个鸡厂吧。”

朱厂长板着脸说:“羊娃,你想挖苗断根呀?你这几年在我这里可没少挣钱。看你说话这样子,咱们不想打交道啦?”

常大伯忙说:“那里,那里,羊娃听说我要找粪源,马上就给你领来啦,还不是因为你们是老关系吗。他说猪粪没有鸡粪好,这是事实,他不过说说实话而已。鸡粪的价钱最大不过一百,看来,你是不想谈成此事。”

朱老板忙说:“价钱好说,价钱好说,就按五十块钱一方算账,可不能再便宜啦。怎么样,咱们立个合同吧,往后,年年先供应你们。”

常大伯说:“臭粪量方太麻烦了,就是羊娃那货车,装一车贰佰元,运费是我的。你看怎么样,能行了就订合同,不行了我就另找鸡粪。”

朱厂长的胖脸又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急忙叫人打印合同。功夫不大,合同就打印好了,双方看了看签上自己名字,各自保管一份。

常大伯签了字后又把七寸蛇的事说了一遍,叫朱厂长给她发点工资,打发回去算了。朱厂长听了这话却冷冰冰地说:“哦,你说地是那个僵猪婆呀!不行,不行,她才来了几天就想要工资哩。李厂长,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干啥都得有规章制度呀!在我这里工作的人,不管干那项工作,都得有三个月的培训期,培训期间只管饭没有工资。她只干了月数天,现在要走就得给我把饭钱开了。你这人是咋搞的,不告她还帮着要工资?”

常大伯再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人民币说:“朱厂长,她吃你的饭是多少钱?我替她还了,赶快让她回去,冻死在你这里就是麻烦。”

朱厂长瞪着眼,张着口,半会才‘啊’了一声说:“这,这咋能叫你出钱,你带她走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二百来元的饭钱不要啦。”

常大伯把钱往办公桌上一扔说:“这是伍佰元,扣过你的饭钱,多余地交给她,就说是你朱厂长给她发的工资。”说罢,拧身走出办公室。

羊娃追过去跑在前边,快速打开车门,常大伯坐上车一言不发,直到面包车开出厂门,他才叹着气说:“唉,不怪什么伟人说过:‘资本家都是靠吸工人的血过贵族生活哩。’就那么点工资,把我的人都搁不住。唉,出猪粪的活还有三个月的培训期,真会坑人。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羊娃开着车说:“我的运费只压一车的钱,前边的不清我就不拉。现在的厂长老板,还不是和过去的资本家一样剥削哩。你不是也要办厂吗,办厂就得要工人,用工人就少不了剥削。”

常大伯气呼呼地说:“我办厂就不是为了个人过贵族生活,我要和乡亲们一起发家致富,绝对不会剥削工人。那个朱老板心太黑了,出个猪粪有啥培训的,不到时候还要给他饭钱,这不是硬亏人吗。”

羊娃开着车不能多说,常大伯发了阵子牢骚就不说了。他们刚回到家里,羊娃媳妇就把他姑的来意说了一遍。常大伯看着三快婆说:“啊,你就是为这事来的。应该,应该,提前了解清楚,省得到时候着急。”

羊娃却说:“应该啥哩,我看就是多此一举。好我的姑哩,你操那些心干啥?找啥养老院哩。你两口要是老得干不动了,我就开车把你们拉回来养活着。我小的时候母亲去世早,你像我妈似的把我抓养大,你老了我养活你,回报你地养育之恩,这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常大伯站起身说:“好,好,羊娃,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你们都在,我该回去了。”羊娃两口说啥也不让走,常大伯走不出门,只好重新落坐。羊娃媳妇急忙进厨房做饭,羊娃陪着他们又把七寸蛇的事说了一遍。

三快婆听了瞪着常大伯说:“你这老家伙怎么和东郭先生一样,对谁都好。七寸蛇是啥人你不知道吗,她就是狼,你救了她她还要咬你。管她干啥,冻死在猪圈里活该,那不是给咱村里把害除啦。”

羊娃接着说:“是呀,是呀,我姑说得不错。小时候的语文书上有两课就是‘东郭先生和狼,农夫和蛇’的故事。那就是告诫人们在做好事、发善心的时候要分清瞎好人哩,不该救的坏人就不能救。”

常大伯微笑着说:“那些都是过去的话,现在不是提倡爱护野生动物,创建和谐社会吗。七寸蛇到底不是蛇,也不是狼,她只是个有头有脸、有血有肉的人呀。做了错事知道错啦,已经有真心悔过之意,咱继续以好心对她,她就再不会有以瞎心相报的道理。”

三快婆还是埋怨着说:“恐怕未必,柳枝好心好意地把书信借给她,想叫他们的关系变好哩,结果换回来地是什么?你咋还不灵醒哩?”

他们在客厅说了会话,羊娃媳妇把饭做好了,电饭锅做了一锅米饭,炒了四盘菜,还烧了个鸡蛋汤。刚吃完饭,常大伯就要告辞。

羊娃夫妻知道留不住,就把他送出大门,三快婆看到明晃晃的电动车就说:“咱们一块走,你把我带上就回去啦。”

羊娃和媳妇一齐挡着她说:“姑,你急啥哩,多住几天嘛,想回去我开车送你。咱现在有专门拉人的面包车,再不要你来回跑啦。”

三快婆着急地说:“不,不,现成的车捎回去就行了,让你送还得白烧油。老常,快走,快走,今辈子能坐你一回电摩也很不错。”

常大伯跨上电摩还没坐稳,三快婆就当坐自行车那样往后边上,常大伯初骑电摩,经验不足,一时没有注意好,电摩被她掀得朝外倒去,常大伯侧身倒在地上,三快婆则摔了个仰面朝天。前半身躺在地上,后半身还担在电摩上,双脚在空中挣扎着乱蹬,嘴里只会说:“快,快。”

羊娃先把他姑抱了起来,羊娃媳妇就去扶常大伯。常大伯扶得坐起来了,右脚在电摩下压着出不来。羊娃媳妇丢开他去扶电摩,女人家力气太小,电摩比自行车重多了,她双手抓住电摩,闪了几下没扶起来,反而把常大伯压得‘嗷嗷’直叫。羊娃放下三快婆,走过去扶起电摩,朝媳妇瞪了一眼说:“真无用,这点力气都没有,还不赶快扶人。”

羊娃媳妇再去扶起常大伯,常大伯的右脚疼得站不起来。羊娃撑好电动车,和媳妇两人把常大伯架回屋里,放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三快婆没有受伤,自己走回来看常大伯的右脚,羊娃媳妇帮着脱去鞋袜,只见踝骨附近的皮擦破一块,鲜红鲜红的,眼看就要渗出血了。

三快婆抬头瞅着就喊:“愣着干啥,还不赶快扶到车上,拉到县医院拍片子,看骨头坏了没有。唉,把它家地,我咋喋个这冷活哩!”

羊娃和媳妇一同去扶,常大伯却动了动脚说:“不用,不用,你看这不是好着哩。我这骨头硬,没有那么容易断的,歇一会就没事了。”

羊娃媳妇说:“那也得去村卫生所看看,把伤口处理一下,开点预防消炎药,要是感染了就麻烦啦。”常大伯又说:“不去,不去,现在的诊所看病,进去就得挂几天吊针,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羊娃朝媳妇使了个颜色说:“老常叔说不去就不去,你出去买点止疼消炎药,拿回来让他吃了。咱把电摩放到车上,我开车把他们送回去。”

常大伯没有反对买药,只说了一句:“不用你送,我能骑回去。”

三快婆瞪着他说:“站都站不住,逞啥能哩,就叫他开车送吧。”

羊娃媳妇出去不大一会就回来了,但她手里并没有拿药,身后却跟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医生。羊娃媳妇进门就说:“大夫来了,先让他看看吧。这小伙是我表弟,医学院毕业的,几个大医院要他都没去,回家自己开诊所看病,都好几年啦。医术相当不错,在我们这一带很有名气。”

小伙放下药箱就看常大伯的伤脚,三快婆和羊娃夫妻也过去瞅,只见他的脚脖子明显肿了起来。小伙和羊娃把他扶起来,让他右脚试着踩地,常大伯稍一用力,便疼得‘哎哟,哎哟’地连声呻吟。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立刻滚了出来,像阵雨似的急速落到地上。

那小伙果断地说:“不行,赶快去医院,越快越好。”羊娃没有征求常大伯的意见,马上和小伙架着他走出客厅,扶进停在门外的面包车里。

三快婆跟着坐上车说:“这事全怪我,我去医院服侍他。”羊娃媳妇手里拿着一叠人民币,边走边往口袋装着说:“老表,一客不烦二主,咱都走吧。你是内行,医院里人熟路熟,有你去就好办多了。”

小伙没有推辞,羊娃媳妇锁好大门,便和小伙一同上车。常大伯坐在车上不停地说:“这么点小伤,不用去医院,别,别去医院啦。”

羊娃不听他说:“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不大一会便进了县医院的大门。自古人熟好办事,这话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诠。小伙轻车熟路,到处都有他的同学老师好朋友,每个关口绿灯齐放,很快便拍了片子,办好手续,住进了县医院的骨科病房。一切安排就绪,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常大伯坐在病床上还说:“这么点小伤,住啥院哩,你们这不是小题大作吗。我骑电摩出门,晚上不回家不行,家里人会着急的。”

三快婆大声说:“回,回,你就知道回。医生说骨头裂了缝,就跟骨折一样,不住院咋办呀?你要能行,就自己下来回去,我们都不留你。”

羊娃冷静地说:“老常叔,啥心都别操,安心住着看病,家里我会安顿好的。我一会把我姑送回去,让她给你家捎个话,就说你把猪粪订好啦,坐朱厂长的车去了农高会,想多逛几天长长见识,让家里人放心。”

常大伯看自己的脚脖子越肿越大,稍微一动就疼痛难忍,只好无可奈何地说:“唉,我这骨头怎么不结实啦?羊娃,花钱多少我会还给你。”

三快婆说:“还,还,还啥哩还哩,要不是我急着上车,你能受伤吗?我侄子替我出钱,应该。”羊娃接着说:“也不能全怪我姑,要不是我媳妇扶不起车,我估计骨头也裂不了缝,看病钱我应该出。”

常大伯大声说:“都别说了,你们不是在追究责任吗。这事谁都不怪,人老了就会骨质疏松,要是年轻,怎么会轻轻一压就裂缝哩?”

护士进来给常大伯挂好吊针,羊娃媳妇办好手续,又出去买了毛巾、香皂,脸盆等几件生活用品,回到病房对羊娃说:“好了,你们快走吧,这里的事有我一个人就行了,我表弟回去还要给人家看病哩。”

羊娃和他姑、小伙都回去了,羊娃媳妇跑出跑进地忙奔着。常大伯躺在床上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穿白衣的人来去匆匆,着时装的人出出进进。一张张面孔有喜有闷,一片片嘴唇有答有问;一滴滴药水如珠似泪,一个个病人有醒有睡。忽听得呻吟声令人心碎,唉,生病是受罪。

三快婆说谎的技术并不高明,她骗性格直率、思想单纯的柳枝、杏花倒还可以,想骗眼明心细、聪慧伶俐、识文断字的玉柔就不容易啦。

柳枝听了三快婆的话就说:“想逛就叫逛去,爱逛几天逛几天。经常躜到坟上干活,周围尽是死鬼,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出去散散心也好。”

祥合没在家,杏花只说了句:“人已经走了,不想叫去也不行啦。”

玉柔看看三快婆的脸色、眼神,心里疑惑,嘴里却顺着柳枝和杏花的话应付几句,马上回到自己家里,和玉顺一起分析她的谎话。

三快婆回到家里,暗自庆幸自己顺利完成了使命,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几件干净衣裳,又把自己卖了粮食的钱取出五百装在身上,准备明早再去医院。四慢叔从后院进来,看见老婆收拾衣裳就说:“怎么,现在就去养老院呀?你不是说先去看看吗,这么快就订好了?”

三快婆小声说:“不是,不是,住啥养老院哩。我侄子说他养活咱两个,干不动了就开车拉回去啦。房子都给咱准备好了,媳妇还叫快点过去。”

四慢叔又说:“再快也不能现在去呀,就凭咱两个这身体,再干五年没有一点问题。你急着死去呀,这么早就收拾衣裳哩。”

三快婆忙说:“你不知道,我今天喋了个冷活,把对门的老常害得住了院。你出去可别嘴长,要是让对门的人知道了,那还不急死呀。”

四慢叔当时瞪着眼,咧着嘴,指着老婆拍着腿;脖子发粗脸色晦,张口不说只流水。三快婆看到老汉着急的样子,急忙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且一再安慰着老伴说:“不要紧,不要紧,一点小伤,住几天院就好了。咱惹的麻达,不能老让侄子出钱,以后麻烦他们的事多着哩。”

四慢叔长长地出了口气说:“谢天谢地,不要紧就好。你刚才把我吓日塌了,老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得了,咱村里就指望他哩。你快去关门睡觉,明天早点去医院换羊娃媳妇,我给咱看家、喂羊。”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三快婆到前边去关大门,玉顺和玉柔推门而入。三快婆见是他两,不由得心里直跳,一连朝后退了几步。

玉柔心平气和地说:“快婶,你别急,我知道你下午说的是假话,当时没有说破是怕我嫂子知道了着急。现在这里无人,你就给我照实说说,不管事大事小、事瞎事好,我们都承受得起,与你老婆一点责任也没有。”

三快婆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把他们让进大门,掩住门后才把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并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她一定负责到底。

玉顺听完后说:“这事不能完全怪你,我哥初骑电摩,没有经验。即便你有责任我们也不会要你承担,我哥那人更不会让你给他出钱。”

玉柔忙说:“说那些话干啥,出钱不出钱都是小事。咱现在要办的事还在医院里。你们也不想想,病人伤在脚上,不能下床,手上挂着吊针,行动不便,拉屎尿尿咋办呀?羊娃媳妇是个年轻女人,晚上咋服侍呀?”

三快婆拍了一下脑门说:“是啊,我咋没想到哩?尤其挂吊针的人最爱尿啦。老常那人我知道,憋死也不会叫羊娃媳妇服侍他,我干脆现在就去把羊娃媳妇换回去。咱这老婆子不顾忌,给他喂吃喂喝,端屎端尿都行。”

玉顺笑了笑说:“你去也不合适,虽然年纪大了,毕竟男女有别。今晚的事你们别管,我回去给祥俊打个电话,教师晚上没事,让他过去把羊娃媳妇换回去。亲侄子照顾他大伯,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玉顺回到家里就给祥俊打了电话,并给玉柔再三叮咛别让嫂子知道。叫她明天该过去还过去,该做啥就做啥,一定要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第二天一早,尽管玉顺起来得很早,还是没有早过三快婆。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三快婆已经换了祥俊,还下楼打了水,买了早点和常大伯正吃着。玉顺进去打了招呼,并向同房的病人和家属点头致意,然后看了看兄长的伤脚,又拿起拍的片子仔细看着说:“哥呀,虽然伤不大,骨头裂了缝也是大麻达。你得好好配合治疗,啥事别想,就要治得自己能走回去。”

三快婆插话说:“是呀,是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安心住着,住院钱我侄子缴啦,生活费我带着哩,花多花少都是我的,你就放心养你的伤、住你的院,三个月两个月我都陪着,服侍你,养活你-----。”

常大伯听了三快婆的话就笑着说:“那我想老婆了咋办呀?”

同房的人都笑了起来,三快婆被呛得泛不上话,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你个老瞎怂,在我跟前耍啥怪哩。想老婆了叫你柳枝来么,你两个在这病房里给大家表演表演,看你老怂有多少毒放不出去。”

玉顺笑了会说:“我看这事瞒嫂子不是长法,三天五天可以,时间长了就不行啦。快婶,我今天在这里照顾我哥,你回去忙你的。顺便给我嫂子说明算啦,反正迟早都要知道哩,倒不如早点好。由我嫂子来服侍我哥,那就最合适不过了。病人只要心情好,骨头也许会长得快些。”

常大伯大声说:“不,不能叫她知道。她知道了那还得了,自己着急不说,她那几个女儿不是都知道了。要不了几天,全村的人都知道啦,少不了人来人往,一天到晚没有清闲的时间,自己受麻烦还得影响别人。

咱又不是人干部家属,生病住院还能发财,下级工作人员趁机巴结,送钱送东西。咱这平民百姓,亲属来得多了不好,自己还得背人情债。”

三快婆接着说:“这话说得不错,这点小伤尽量别叫乡党知道,知道了免不了过来过去地受麻烦。我担心找合疗本的时候,柳枝就会知道。”

常大伯忙说:“不用找,我的合疗本、缴费单都在老屋里的抽屉放着哩,老屋着了火,桌子柜子都烧完啦,那里还有合疗本呀。要不是户口本、身份证在玉顺家,那就全没有啦。算了,补办太麻烦,也报不了多少钱。”

玉顺认真地说:“合疗本没有了就要抓紧补办,合作医疗是国家一项惠民政策,国家每年要在这方面投入大量资金,咱们咋能不要哩?家里人口多了,谁知道谁几时得病呀,往后的合疗很重要,没有就不行。”

常大伯叹口气说:“唉,补办不容易呀!下边的证明就不好开,上边的脸色更难看,恐怕跑十回八回、一年半载也办不下来。前几年给杏花补办身份证就把我跑得够戗,我宁愿不报合疗,也不想去看那些驴脸。”

玉顺说:“你这话说得也是,好多办公人员都是走后门进去的,水平低得要命,看人着行事哩,遇上没有关系的农村人就百般刁难。明明是自己弄错了也不及时纠正,还要找种种借口,把责任强加于别人身上。更有甚者连话都说不清楚,写字歪歪扭扭,见了老百姓如狼,见了当官的似狗。你安心养你的伤,这事我跑。今天的饭不要买,我打电话叫桃花送来。”

三快婆连忙说:“吃饭别叫送啦,我出去买回来就行。合疗本你得抓紧时间去办,争取这次就能用上,我老婆也能少出点钱。”

常大伯拍了她一下说:“去,去,谁叫你出钱哩。指望你两个老家伙能攒多少钱,快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吧。我老常学艺不精,受这点小伤也是花钱买个教训,几天就能出院,你侄子垫的钱我一定如数奉还。”

三快婆又说:“行啦,行啦,玉顺快去办合疗本吧。不管谁出钱,能报一点就是好的。国家的惠农政策,咱农民不领情叫谁领呀。”

他们正说着话,护士进来给每个病人各发一支温度计。常大伯说:“我的体温正常着哩,就不用麻烦了吧。”

护士把温度计往床上一扔,沉着脸说:“正常也得走走过程。”

常大伯拾起温度表又问:“喂,同志,你这温度表咋测哩?”正往出走的护士扭过头说:“不会夹温度表就来住院哩,那么大的年纪咋过来的?”

三快婆看着护士的背影说:“啥态度吗,就像谁把她的馍掰地吃啦,脸掉得能拴个驴。”临床病人说:“这里的医生挺和气的,护士可能不是正规学校出来的,态度大都不好,你们才来,过几天就习惯了。”

玉顺以为他哥真不知道,急忙拿过温度表说:“哥,你轻易不看病,没用过温度表咋能知道,来,我帮你夹。”其实,常大伯自己没测过体温见得也不少,今天看她们的态度太差才故意问,没想到会听到那样的回答。

体温表夹了不大一会,又有个护士来量血压。常大伯取出体温表交给她,她看了一眼没说话就量血压。常大伯又问:“体温是多少?咋没见你说哩?”护士瞪了他一眼说:“没说就是正常着哩,给你说了能做啥?”

常大伯又说:“那我的血压也正常,不用量还能给你省点时间。”

护士又瞪了他一眼说:“不量血压,我们指望啥吃饭呀?没见过你这么多事的病人。那里来这么多话呀?真是个怪人。”

三快婆急忙帮他抹着衣袖说:“哎呀,叫量就量吧,你不量怎么知道正常不正常?病人住院就跟孩子上幼儿园一样,听话才是乖孩子。”

玉顺也说:“哥呀,量个血压怕啥,不痛不痒的。住院看病就是这样,例行检查的项目多着哩。人到这里不由自己,医生说咋办就咋办。”

护士量完血压说:“这老头不是吹哩,一百二,八十,不高不低,正合适。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血压?现在的人,大都是高血压。”

三快婆说:“这有啥哩,劳动人民么,粗茶淡饭,啥活都干,身体自然就好了。我老婆也不是吹哩,血压比他还好,不信了就来测测看。”

那护士说了句:“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就拿着血压表出去了。

临床病人羡慕地说:“你两个都能行,人老了能干就是福。多活几年也有贡献,上对得起国家人民,下对得起子孙后代。不像对门那个老头,儿女硬不让死,常年四季在医院养着,活在世上谁都对不住。”

有个陪护人说:“大家别说话啦,要上厕所赶快去,快挂吊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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