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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回送美姬美女眠沟底 找猪粪猪婆跪尘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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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风易俗开头难,行孝理当在生前。

有人创新送美女,谁会招骂不烧钱。

老干有能做领导,旧念无用当废完。

为人作了亏心事,人家不追自胆寒。

盖房为赔钱,街道侵占完,车辆无法过,有如蜀道难。

人均一亩园,水大果不甜,品质上不去,农民难赚钱。

闲话无边说不完,正文有味接着谈。上文说道:常大伯没有在儿子为他们布置的新房里乐不思蜀,只睡了一个晚上又去小坟岗干活,好多天都不回家。直到十月一的先天下午,看到上坟的人才想起鬼节到了。

当他看到上坟烧的东西越来越多,觉得过于浪费,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就站在那里看着叹着,老山头和几个人都过来一起谈论。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远处擂鼓吹号、马嘶人叫。众人抬头看去,就见从村里的方向来了一队人马,吹吹打打,甚是奇怪。

常大伯看了看问:“咱村里把谁死了,没见挖墓怎么就埋人哩?”

梗二说:“村里没听说死人,也没见过事,咋能这么快就出殡哩?”

四慢叔看了一会说:“不像出殡,没有一个戴孝的人。你们听,吹的就不是埋人曲调,看这阵势,好像是娶媳妇的。”

老山头大笑着说:“哈哈,娶媳妇,谁到坟上娶鬼媳妇呀?咱们过去看看不就明白啦。”说罢,自己先向那队人马走去,其他人都跟着去了。

那队人马鸣锣开道,骑马抬轿,唢呐洋号,举旗放炮,扭的扭,跳的跳,唱的唱,笑的笑,穿绿衣,戴红帽,服装闪亮好荣耀。

众人快到跟前,这些人里边只有一个熟人,就是骑在马背上的硬蛋。梗二大声问道:“硬蛋,你家把谁死了?没见过事就埋人哩,好大的气派。”

硬蛋也大声说:“你家才死了人,我是给先人上坟去呀,气派当然要大哩。我就是要和所有的人比一比,看谁给先人送的御寒之物最好。我硬蛋敢说:“当今世上,没有人能比过我,我给先人送的温暖之物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特别是你梗二,不会挣钱光吃药,有个老婆难快活,---。”

常大伯气愤地说:“硬蛋,咋说话哩?有钱没钱都是人呀。你有点钱有啥了不起的,说话怎么连一点人味都没有啦?”

硬蛋说:“大叔教训得极是,人就要活个人味哩,像他那样的人,有啥人味吗?真不如死了好。我就不同啦,自己活得快活、有人味也不忘先人,对先人尽孝就不怕花钱,你看过十月一,谁有我的气派大。

这些乐队、轿夫都是出高价雇来的专业人才;还有这白马、彩轿都是出钱租赁来的。这几个是媒婆、伴娘;那几个是引马、杂役。都是出钱聘请的名门高足,个个资历深,业务熟,经验丰富,水平一流,----。”

这时候,上坟回去的人走到这里,村里又来了些看热闹的把这队人马围了起来,像看戏似的。硬蛋更高兴了,索性让这些人停下来,就地吹吹打打,蹦蹦跳跳。自己坐在马背上吹着他今年上坟,非当冠军不可。

硬蛋只顾自吹自擂,常大伯走过去高声打断他的话说:“硬蛋,你给先人上坟是对的。烧点纸衣纸钱,表表心意就行了,搞这些莫须有的名堂干啥呀?有钱就要用到该用的地方哩,不要为了图点虚名而胡乱花钱,看你今天这样乱搞,到底值得不值得?”

硬蛋得意地说:“值得,值得,我今天这钱花的太值得了。老常叔,你不愧是有识之士,我硬蛋一辈子最佩服的人只有你一个。你这话说得忒对了,人就是不能为了图点名声而胡乱花钱。我加入你老二办的助学会,虽然是上了老蝴蝶的当,主要还是想图名望把人害啦。

我真是后悔死啦,白白把那么多钱送给人,往后还得继续送。唉,没办法,咱就不能出尔反尔,把钱要回来吗,谁叫自己爱图那点名望哩。不过也不要紧,那几个钱影响不了啥事,我权当今年的工资没涨罢了。

我这回就是把钱用在了该用的地方,给先人行孝绝不含糊。这次过十月一,给先人送寒衣,我硬蛋就不怕花钱,非争个状元不可。”

梗二说:“人家把小车洋房、暖气空调,貂皮獭毛、宝衣火袍都送啦,看你能送个啥?还想争冠军,恐怕连名次都排不上啦。”

硬蛋十分自信地说:“我给先人送的御寒之物肯定是最好的,如果吉尼斯世界纪录有这一项,那一定非我莫属。因为我的智商比谁都高,绝对没有人比得过我,一般人的脑子,永远想不出最实用的温暖之物。”

老山头说:“别只顾着吹啦,快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对比对比方能得出结论。”梗二也大声说:“对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啦。”

硬蛋忙说:“那当然啦,不怕不识货,单怕货比货吗。不比咋能知道谁的最好,大家都来欣赏欣赏,保证你们都会说好。”

硬蛋策马来到花轿跟前,用马鞭把娇帘往起一挑,啊!里边坐着个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古装美女。硬蛋满面春风,指着轿子里的美女夸夸其谈:“大家都认识她吗?这位就是有史以来,最负盛名的十大名妓之首,艺名叫‘绿莹莹’的是也。我把她的画像珍藏了几十年,前些日子才拿出来,送到具有学术权威的高科院所,用现代最新科技手段研制出来的仿真机械人。我为了十月一给父亲成亲,御寒取暖,把多年的老底都拿出来啦。我硬蛋对父亲的孝心有谁能比,怎么会挣不到冠军哩?”

常大伯指着他气吽吽地说:“硬蛋呀,你也是有点文化的人,怎么这般蒙昧无知,你这是敬先人哩,还是骂先人哩?唉,你把屎吃得多啦!”

硬蛋被骂得昏头转向,溜下马背走过来说:“大叔,你,你咋骂我哩?我对你老常叔可是崇敬有佳呀,我最佩服你的地方就是口角春风,----。”

四慢叔上前一步说:“怎么,还不服吗?他骂你处事不公,对你爸这么孝顺,送了这么漂亮的美女名妓,咋没见给你妈送啥好东西哩。同样都是先人呀,男女平等了这些年啦,你怎么还是重男轻女、厚此薄彼哩?难道你硬蛋只有父亲,没有母亲,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硬蛋恍然大悟,连忙向常大伯供着手说:“承教,承教,大叔骂得对,我硬蛋考虑不周,太不是人啦。母亲和父亲一样,对儿女有天高地厚之恩,母亲在世的时候没有尽到做儿子的责任,反而恶言秽语、拳脚加身,致使母亲死于非命。今日上坟尽孝,只知道给父亲送温暖之物,却把母亲忘了。老常叔,你骂得对呀,你就帮我出出主意,看给母亲送啥最好。”

常大伯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失大雅,一时想不出合适言语,四慢叔抢先说:“硬蛋,我给你提个合理建议,不知你听与不听?”

硬蛋连忙点着头说:“听听,只要合理,一定照办,绝不含糊。”

四慢叔摇晃着手里的烟袋说:“硬蛋,你既然给你爸弄了个美貌绝伦的名妓,也应该给你妈弄个古今无双的美男子呀。唐朝女皇武则天的正宫美男薛敖曹,听说是上界白叫驴星下凡,不但英俊潇洒,而且雄壮无比,比平常的叫驴威猛百倍。你就应该照他的样子给你妈弄个仿真机械人,让你爸和你妈在阴间同样受用,那样就公平合理啦。”

周围的人早就笑得不亦乐乎,就连那些轿夫乐队、伴娘杂役,全都笑得直不起腰。三快婆和村里好多妇女也在人群中看热闹,听到四慢叔说话,知道这老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就想过来阻止,却被几个脑梗故意挡得过不来。直到人们都笑开啦,她才走到老伴跟前,挥动巴掌骂到:“我把你个死不下的老瞎怂,尽放了些啥屁吗。”

四慢叔急忙躲到几个脑梗身后,绕着转着说:“你老婆别吃醋呀,等你日后死了,我一定给你弄一个,保证叫你不眼红别人。”

三快婆追着转着打不住,嘴里骂着说:“你咋不给你妈弄一个哩。”

梗二看她跑过来,就把自己那条腿一伸,一下子把三快婆绊得爬倒在地,四慢叔趁机跑得不见影子。梗二连忙把三快婆扶了起来。

硬蛋气得脸红脖子粗,指指四慢叔的影子跺着脚说:“老乌龟,不是人,糟蹋人不捡好日子。”那个媒婆走到硬蛋跟前说:“喂,快走吧,天都黑啦,送亲是有时辰的。”硬蛋瞪着气红了的眼睛大声吼道:“走,走你妈个毬。都给我快点滚吧,钱早给你们开过啦。”

那些穿着统一服装的乐队人员,立刻整好队伍,吹吹打打地往回走。硬蛋大声喊道:“不要吹啦,快点走吧,丢死人啦。”

那几个轿夫从轿里拉出美女,推到硬蛋怀里说:“抱上,抱上,不给你爸送了自己用吧。”说罢,抬轿的抬轿,拉马的拉马,打着唿哨往回跑。

梗大梗二和好多看热闹的人围住硬蛋,啧啧赞叹着说:“啊呀,不愧是名妓之首,好漂亮呀!大家都快来看呀,硬蛋舍不得给他爸送了,想抱回去自己用哩。啊呀,硬蛋,咋不孝顺啦?你爸的女人就是你妈呀!”

硬蛋羞得无地自容,把那个美女用力一推,跟着飞起一脚,踢进了路旁的排水沟里,自己拔腿朝村里跑去,大家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

可怜那个美女花容月貌,仰面朝天躺在排水沟里,一点也不觉得羞辱,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微笑。看得众人舍不得离开,但也没有人英雄救美。

天完全黑了下来,夜幕很快笼罩了一切,路上的人走得一干二净,只有那个美女躺在水沟里,两颗亮晶晶的眼睛和天上的星星对视着。只可惜:花容月貌无人要,独躺水沟对天笑。只笑世人瞎胡闹,死后烧物不是孝,先人用不了,白白费钞票。送小姐,更可笑,糟蹋钱财沟底撂。

常大伯在人们笑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回到村里,坐在轮椅上的老蝴蝶看他过来就叫:“喂,老伙计,过来坐坐。听说你那没人光顾的地方今天特别热闹,可惜我无法大饱眼福,你来给我说说,饱饱耳福也好。”

常大伯往他旁边的凳子上一坐说:“唉,有啥好说的,活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给死人送的东西越来越多,穿的用的,吃的住的,啥都有。”

老蝴蝶拍着轮椅上的扶手说:“这就好,这就好,人就是不能忘本呀!自己享受的时候能想到老人,这就说明现在的人孝心越来越重了。老人没吃过的好东西他们就吃不下去,老人没用过的好东西他们用着也不安心。好,好呀,国家富强了,日子过好了,世上有钱人越来越多,地下的鬼也都有了钱啦。照这样下去,我看穷鬼这个词语就该取消啦。”

常大伯没好气地说:“好,好,好个屁。好我的老伙计哩,行孝要在先人活着的时候行,死了弄啥都跟不上啦。人死如灯灭,上坟纪念是应该的,有那个意思就行了,烧的东西再多再好能顶啥吗?没有好处尽是坏处,既浪费资源,又污染环境,空气质量越来越差,病菌种类越来越多。

现在的人,争气好强心特别严重,都爱和别人比。有钱人为了显示自己,买东西就要比别人多、比别人好,啥都要高人一等,比别人特殊,想办法送些别人想不到、买不起的东西。没钱人不服气就跟着赶,这样一来,有钱人花多了问题不大,没钱人就会影响生活水平。收入低的人收不付出,经济紧张,贫富差别越来越大,对社会一点好处也没有。

要我说,让老人生前活得舒服一点,少受一点痛苦,多听几句贴心话就算把孝行了。因为,老年人心里高兴了,才能有不太痛苦的好身体。”

三快婆看热闹回来,看到他两在一起说话,也过来插言说:“老常呀,你原先说把尸体利用开发,造成饲料养鸡喂鸭,我看永远也不可能。你看现在的人把先人看得多重,过个十月一,上坟的人比赶集的人还多,啥都舍得买,谁会忍心用先人的尸体去造饲料?硬蛋不知花了多少钱,给他爸弄了个二奶,叫什么绿莹莹。我那老不死的还叫给他妈弄个什么白叫驴星薛熬曹,把硬蛋糟蹋得无地自容,一脚把那美女踢到沟里去啦。”

老蝴蝶老婆说:“硬蛋他妈活着的时候把罪受扎啦,少吃没穿没人管,老婆撑不住才喝了老鼠药。人死了倒舍得花钱啦,能顶啥吗?”

三快婆说:“是呀,今天雇了那么多人,租赁的花轿白马,要花多少钱哩。把老常气得当面骂他羞先人,他娃真真是羞了先人啦。给他爸再没啥送送个小姐,让他爸也享享当嫖客的福,真不要脸。”

老蝴蝶老婆说:“人家死的早了还能埋个坟,有地方烧东西,明年要是把地收了,咱死了往哪里埋呀?后人送寒衣连烧的地方都没有。”

老蝴蝶说:“唉,你操那些心干啥,人死了眼睛一闭啥都不知道啦。人家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养鸡喂鸭也好,喂狗喂鹰也罢,咱又不痛不痒,看不见,听不着,怎么弄都不知道,管那些事干啥。没死之前有福就享,能吃尽管吃,吃到肚子就是实落。”

三快婆着急地说:“落啥哩落哩,吃到肚子还不是屙出来啦。听开发区那边的人说,死了的人叫火葬哩,把人就烧成灰啦。咱村里的老财迷和挣不够知道以后,吓的不得了,听说咱这里明年也要收地,心里一下子吃了力啦,整夜睡不着觉。他儿子没办法,就叫我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我去给他们说:‘你两个老顽固害怕啥哩?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要想得那么多。心放宽,胆放正,人生就是一场梦,火葬就火葬吧,反正人死了就知不道啦,刀砍火烧没有一点感觉,有害怕的啥哩。’

我给他们说得差不多啦,烂头蝎那个老瞎怂跑过去给他们说:‘三快婆哄你们哩,人死了只是死个**,灵魂还在哩。**虽说没啥感觉,灵魂感觉最深啦,烧起来比**疼得多,过去开会不是经常说要触及灵魂吗。

火葬场我去过,把人放在铁车上往进一推,衣裳烘地一下就着了,人马上疼得受不了,在里边翻来倒去、连呼带喊,要不是用铁链子扛着,都能从火炉里躜出来。那情景真是凄惨极了,烧炉的工人赶紧把炉门关上不让亲属看。唉,人活多少是个够吗?你两个都是九十几的人了,还想往啥时活哩?想尝尝火葬的味道吗?叫我说,趁年前没收地就赶快死了,在小坟岗占块地方,让老常给你栽上几棵果树,冬暖夏凉,还能闻到花果的香气。要是等到收地以后再死,不但啥都占不上,还得被火烧。’那两个老家伙信以为真,成天叫他儿他孙子给他买老鼠药哩。

他那两个二货孙子给他们说,国家把老鼠药收完了,没有卖的,就给他们买了几瓶老年钙片,叫他们每天吃一片,吃完人就死啦。

烂头蝎又给他们说:‘吃那种药不行,越吃越不得死。老鼠药买不到了就要敌敌畏,敌敌畏比老鼠药还管用,一人一口就把问题解决啦。麻将婶和杏花妈都是喝敌敌畏死的,一点都不疼,可舒服啦。’

我当面骂烂头蝎不得好死,为啥要教老年人喝毒药哩?人家又没吃你的,没喝你的,他们活着碍你啥事啦?

那家伙又说:‘咋不碍我的事,他们要是活到收地之后,就要分两个人的地钱哩。我教他们死在收地以前,咱们就能多分不少钱,这事对全村人都有利,你应当帮我才是,为啥还要骂我哩?’

我说我不想多分那种缺德钱,你既然有那种瞎瞎心,为啥自己不给他们买瓶敌敌畏?而叫他们问自己的孙子要,孙子咋能给他爷爷下毒哩?

那家伙又说:‘那可不行,我要是直接给他们买药,我就成了杀人犯啦。药死了他们,我也犯了死罪,吃亏的是我,得利的是全体村民,我才不会干那雌怂事。教他们自买自吃,死了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当时说:‘你等着作美梦吧,我就不信,孙子会给他爷爷奶奶买毒药。果然按我的话来了,二蛋,二逛给他们买了几瓶止咳糖浆。”

常大伯站起身说:“这个烂头蝎够精的,做坏事一点把柄都不留,这家伙还是得防着点。你去的时候给他儿子孙子说一声,让他们多留点神,最好不要让烂头蝎接近两个老人。他要是偷偷把止咳糖浆换成敌敌畏,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你们聊吧,我回去看看,祥合如果没回来还得上坟。”

老蝴蝶说:“你刚才不是说不顶啥吗,为啥还要多此一举?”

常大伯又说:“我刚才还说纪念是应该的吗。传统的纪念方式就是到坟上烧点纸衣纸钱,新办法没有推行之前,还得按老办法来呀。”

常大伯回到家里喊祥合,杏花出来说:“祥合上农高会订树苗去了,走的时候我对他说,赶十月一要回来上坟哩。这些年你没在家,年年都是爸上坟,你今年回来啦,就不能再叫爸去了。他说不要把那种事认得太真,去不去都是一回事。我又说别人都去,咱不去会招人骂的。

你祥合说:‘正因为都是那种心理,一个烧都烧,一个送啥都送啥,所以才愈演愈烈。啥事都得有人带头,人人循规蹈矩,就没有改革创新的可能。如果今年有人不去上坟烧纸,就能影响到几个人,明年再有几个人不去,就会影响到一片。这样下去,这种旧习惯或许可以取消。’

我想这话也对,反正人已经死了,给他烧啥都用不上,反而给活着的人增加麻烦。我老家五一二地震要死多少人哩,好多地方整个村都没有了,谁给他们上坟烧东西呀?那么多死人也没见向谁哭穷诉苦。”

常大伯想了想说:“你们这话也对,咱这里的人上坟烧纸,大部分都是随波逐流,看别人怎么烧自己就怎么烧,这种现象一时半会改不了。

祥合说得很对,如果有人带头不烧,一定会遭到别人非议。如果带头的这个人事业有成,能把日子过好,那就是一个有力的依据,能在群众中造成很大影响,看样子的人就会增多。也就是佛经上说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世上的世事就是这样,不管啥事都得有人带头呀!”

柳枝端着盆热水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就说:“又要带啥头呀?天都黑成啥啦,赶快回房把手脚一洗,吃一点再去带,我不拦你。”

常大伯回到他们的新房里,往沙发上一坐说:“今天带这个头最舒服啦,不用出去,坐在家里就把头带了。”

柳枝把水放到他跟前说:“还有这么好带的头哩,我就不信。”

常大伯慢慢洗着说:“咱今年带头不去上坟,挨骂就挨骂吧。”

柳枝坐在他旁边说:“哎哟,我当带啥头哩。不去上坟谁骂谁哩,自己的先人,敬也在自己,不敬也在自己,谁管那些闲事干啥呀?”

杏花端着饭走进来说:“爸,洗了吃饭,我们都吃过了。”

杏花把饭放下就出去了,常大伯洗完以后吃了点起身要走,柳枝挡住他说:“你不是说不出去就能带头吗,怎么又要走哩?”

常大伯走着说:“不烧纸也要去坟上睡觉哩。”柳枝追着他说:“咱们各睡各的,怕啥哩,我又吃不了你,晚上就不要去啦。”

常大伯看了看那张大床说:“不在家里睡人就不想啦,睡在一块有时不由人,还是叫我走吧。”他说着话一步跨出房门。

柳枝不好强留,只能送出大门,关门回房。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常大伯开亮手电,翻沙堆,跨楼板,绕过一个个砖头摞子,好不容易才走出危机四伏的村子,踏上通往小坟岗的田间小路。

黄昏时候的热闹景象早已荡然无存,小路上黑沉沉、冷森森地一片寂静,穹庐似的高空上,遍布着亮晶晶的星星。它们也和世上的人一样,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有强有弱,有明有暗,但它们却能和平共处,不会像人那样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它们只会静静地站着,看着,偶尔像眼睛似的眨巴一下,又迅速恢复原来的姿态往下看。

空气中的硫磺硝烟味还没有完全散尽,虽然到了强弩之末,人的鼻孔还能感觉得到。常大伯用一只手掩住口鼻,走着想着:这放炮就跟吸烟一样,明知没有好处,国家也不明令禁止,如果不允许制造、销售,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吸烟放炮啦。看来,国家还是没有下决心禁止。

天色尽管很黑,常大伯在这条熟路上不用开手电,就可以准确无误地踩在坚实可靠的地方。正行期间,忽然听到前边响起‘哗唰,哗唰’地声音,他马上警觉起来,谁在这里干啥哩?便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

啊,是人,是个人,手里好像拿着铁锨在铲土。常大伯突然开亮手电大声问道:“谁,晚上在这里干啥哩?”

前边的人并没有吃惊,而是擩着铁锨冷冷地说:“是我,硬蛋,老常叔,你晚上还去坟上睡呀?天冷啦,一个人睡在那儿不害怕?”

常大伯关了手电说:“有啥可害怕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啥哩?”

硬蛋朝路旁水沟里看了看,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干啥。”

常大伯用手电朝水沟里一照说:“啊,你怎么把她埋在沟里啦?怪可惜的,不如当个艺术品拿回去,她还是具有收藏价值的。”

硬蛋说:“唉,拿回去高兴不起来,不如埋在这里就一了百了啦。”

常大伯又说:“拿回去怕啥,你老婆在你面前还敢有意见?”

硬蛋说:“唉,我不是怕她说啥,是怕我自己看见难受,难受我花了那些钱啊!常大叔,我真后悔死啦。后悔事前没有请教你,认为给先人行孝是天经地义的,稀里糊涂地弄了个羞先人的事,白花了一万多元。”

常大伯吃惊地问:“啥,就一万多元,你咋能舍得哩?我要是知道早了,绝对不让你花那些冤枉钱。唉,可惜那些钱啦,还落个让人耻笑。”

硬蛋说:“可不是吗,两个多月的工资,想退货人家不让。没办法,只好趁天黑没人,把她埋起来算啦。老常叔,你可别给人说呀!”

常大伯忙说:“不说,不说,要是知道的人多了,她在这里可能睡不安宁。你埋你的,我明年栽上两棵果树,让她在红花绿叶下安息吧。”

常大伯回到他的窝棚,坐在床上想了许久,觉得这个十月一过得花费太大,给先人把小姐都送上了。如果没人制止,还会愈演愈烈,祥合说的办法不错,要想改变一个传统观念就得有漫长的过程。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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